蹇碩一番頭腦風暴,最終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這個想法,也正是林朝希望他去想的方向。

“蹇公,某的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怎麼想。”

兩人隔著簾子,林朝三兩句話,就勾動了蹇碩的心神,使其坐立不安,心中更加感覺林朝高深莫測。

蹇碩開口問道:“敢問先生,那些人會怎麼想?”

“那些人怎麼想也不重要,關鍵是蹇公怎麼想。”

蹇碩:“???”

你擱著無限套娃呢!

“先生,此地並無旁人,出得先生之口,入得咱家之耳。先生儘可直言。”

蹇碩想了想,又是一拱手,開口說道。

簾內,林朝笑了。

“蹇公可知道,那曹操曹孟德已經入京了。”

“曹孟德入京之事,人盡皆知,咱家又豈能不知。但是與此事有何干系?”

說到曹操的時候,蹇碩臉上明顯帶有怒色。

熹平三年時,曹操曾任雒陽北部尉,在當地嚴行法令,整頓吏治。而當時有一人,仗著自己侄子在宮內受寵信,並不把曹操的法令當回事,明目張膽違禁夜行。

但曹操何許人也,當即把此人抓住,用五色棍打死。

此人的侄子,正是蹇碩。

礙於曹嵩的面子,當時曹操並未受到嚴重處罰,但兩人從此結怨。所以林朝提到曹操,蹇碩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陳年積怨而已,蹇公何必如此在意,莫要讓憤怒影響了判斷。”林朝輕笑道,“曹操此人自然不必太過在意,但是徵召曹操入京之人,蹇公卻不得不在意。”

徵召曹操入京的人是誰?

明面上自然是何進。

但背後的支持者嘛,自然是以汝南袁氏為首的世家高門。

這個道理蹇碩又豈能不知,眼下宦官與何進為首的世家已經視若仇讎,幸得皇帝在上制衡,才沒有生出大的亂子。

劉宏雖然討厭士卒門閥,但是對於出身寒微,自己一手提拔的大舅哥何進,還是比較信任的。

事實上,何進除了有點蠢之外,對皇帝也足夠忠心。

見蹇碩依舊沉默不語,林朝乾脆將話挑明。

“那曹孟德出身宦門,祖父在世時任大長秋,其父也是經由蹇公等常侍提拔,才官居太尉。但是其人非但不感恩,反倒與那幫士人整日廝混,更多次對蹇公出言不遜。何進及其黨羽徵召曹操入京,其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其一,是他曹孟德的身份,可以樹立典型,藉以攻擊蹇公與諸常侍。試想,若曹孟德帶頭上書攻訐蹇公與諸常侍,蹇公如何處之?”

“其二,曹操頗擅軍事,那些人調其入京,自然是要委以要職,最好是能掌兵。恰逢休屠部與白波賊叛亂,正好給了那些人機會。若他們使曹操掌兵平亂,那等曹操得勝歸來時,恐怕蹇公下場難料。”

“最後一點,也是最為關鍵的一點,蹇公雖身居高位,但手中無重兵,終究難以自保,不知蹇公以為然否?”

這三條,每一條都切中宦官的要害之處。

蹇碩聽完,不禁冷汗直冒,心道此人果然深不可測,寥寥數語,竟能道明當前形勢。

那些人也太狠毒了,居然能使出如此絕計!

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曹孟德,居然有如此大的用處!

對於林朝的話,蹇碩顯然是信了,並且也怕了。

只是他能在宮中混到中常侍的位置,絕對不可能是什麼蠢人。而林朝此人來歷不明,只是替潁川荀氏三人買了幾個縣令的官職而已,這並不能使蹇碩放心。

所以猶豫了片刻後,蹇碩才開口道:“先生既然能看透那些人的詭計,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自然是有的,並且能助蹇公反敗為勝。”林朝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只是初次見面,不知蹇公對某是否信任。若蹇公不信任某,這破解之法,不說也罷。”

什麼叫初次見面,咱家明明連你的面都沒見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