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之畔,冬日清寒。

揚州地處長江以南,氣候還算宜人,所以哪怕如今已是臘月底,江面也沒有結冰。

孫策望著腳下清澈透亮的江水,迎著冬日裡初升的日光,心中的冷意卻比吹來的寒風更甚。

良久,孫策緩緩開口對身後的周瑜道:“公瑾,為今之計,某該如何處之?”

在江東一眾家族的輕視下,孫策這兩年苦苦支撐,手下地盤卻不見擴大,發展更是多處受阻,如今已經陷入進退失算的尷尬境地。

周瑜聞言後,先是微微一愣,而後苦笑道:“伯符,敢問你志向為何?”

孫策自然是有大志的,只是周瑜尚不清楚他那所謂的大志是何種程度?

為父報仇雪恨?

雄踞一方?

列土封疆?

亦或是像如今的劉備一樣,成為天下最大的諸侯!

至於再往上,周瑜還不敢想……

“某之志,公瑾豈能不知。”

孫策忽然昂起頭顱,大聲道:“劉玄德殺我父親,某自然要報仇雪恨!再者,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自當建功立業!

只是……”

說到最後,孫策的聲音又低沉了起來。

如今連一郡之地都搞不定,又何談與劉備為敵,更遑論建功立業。

周瑜想了想,開口道:“如今若想破局,便還得北附。”

“北附,公瑾之意是要某歸附豫州袁公路?”

“不錯!”周瑜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袁紹敗亡之後,放眼當今天下,能與劉備抗衡者,唯有豫州袁公路。伯符你若想報父仇,便只得依附於他。

如今咱們身處困境,皆因伯符你出身寒微,為世家所鄙。但只要依附袁公路,借用汝南袁氏的名義,此難自解也。也只有如此,方能實現你胸中報復。”

周瑜出身廬江周氏,祖上歷任九卿之位,也曾出過三公,自是世家大族。

可即便如此,這兩年孫策屢屢碰壁時,周瑜也對他不離不棄。有道是患難見真情,二人的關係也急劇升溫,從而導致周瑜說話素來不用避諱。

周瑜雖然分析的有理有據,但孫策皺眉道:“公瑾,你要某屈身於殺父仇人?”

“非也!”周瑜趕緊說道,“殺孫將軍之兇手,劉玄德也,與袁公路何干?”

孫策雖然天性直率,卻也聽明白了周瑜這句話的意思。

當年三路大軍圍堵孫堅,並非私仇,而是因為孫堅想獨吞傳國玉璽。設身處地想想,倘若自己是一方諸侯,以當時的情況,也決不允許孫堅帶走傳國璽。

再者,孫堅最後是死在劉備手上,所以孫策跟袁術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仇。

真要算成仇怨的話,當時的關東諸侯都參與了圍剿孫堅,孫策還能將這些人全都當成仇人不成!

孫策思慮半晌,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物,倒是把周瑜看得神情一凜。

“伯符,你竟將此物隨身攜帶!”

此物,正是傳國玉璽!

“倒也不算隨身攜帶,只是今日出來時忽然心血來潮,就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