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珈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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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康伯府上,很快掛滿了白幡,下人們佈置好喪儀的一切規制。
景珈珞哭的力竭,景幸華吩咐扶搖送她回房間休息了,身後跟著一眾醫官,皆是神色惶恐不安。他們本來是給惠康伯治療的,但是惠康伯已經去了,他們也沒有施展的地方了。
可王君在此,景幸華不發話,誰敢在此刻擅離?
景幸華雖然心煩,但還是開口說道:“生老病死,時至則行。爾等也不必強責,留下兩位在府內照看賢珈宗姬,其餘都回去吧!”
“諾!”眾醫官如獲大赦一般,連忙跪安告退。
景幸華走了幾步,便看到了後院中的一片杏林。朝陽宗姬生前尤愛杏花,曾作詩云:一段好春藏不住,粉牆斜露杏花梢。
於是惠康伯在府中遍植杏樹,只為博得愛妻一笑,如今卻是:半園新杏連綿雨,送盡清明百姓家。
朝陽宗姬去世十年,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惠康伯請求將院中杏樹盡數挪到王陵去。一則,是這些杏樹見證了他們夫妻二人三十年的深情,有多年的情感寄託;二則,是怕景珈珞看到這些代表父母伉儷情深的杏樹,觸景生情,日日傷懷。
景幸華明白,景珈珞自然也明白!
惠康伯的棺槨葬入王陵之中與朝陽宗姬同穴而眠,那一日,久熱的西都下了一場好大的雨。
景幸華站在王宮的最高處,遠遠望著王陵的方向,一旁撐傘的人換成了左青鸞。
“你這光祿大夫,今日倒是不忙了,陪著孤站了許久。”
左青鸞笑著說道:“忙啊,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她還是想在這個時候陪在景幸華的身邊。
“阿沁,你說人與人之間,為何有如此大的區別?”景幸華的聲音極輕極淡,但是左青鸞卻還是聽到了。
她知道景幸華話裡含義,人與人之間的大不同,就如景徽離和楚離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同時入贅王室,同時育有一女,可是景徽離一生對感情忠貞,對妻女愛護,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另一個人,心猿意馬,拋棄妻女,不忠不義。
“君上,逝者已矣,往事應當如煙。”左青鸞決絕說道。
景幸華底下頭:“孤也知道,只是.....今日有些傷懷罷了!”
三日後,銀修帶著景珈珞從王陵歸來,按照景幸華的意思,景珈珞當日直接住進了宮裡,王宮西側有一處種滿了木槿花的空置殿宇,清理出來之後,景幸華重新題了一個殿名:瓔珞殿。
此後,在景珈珞出嫁離宮之前,都是住在此處。
“珈珞那邊都安置好了嗎?”夜色降臨,奉元殿內一片清涼,景幸華靜靜地看向銀修,輕聲問道。
銀修則是點點頭,平靜說道:“已經安置好了,賢珈宗姬的日常一應物品都重新添置備齊。”
“好,這些時日,華辛君辛苦了。”景幸華略帶歉意的說道。
惠康伯去世之際,銀修遠在昭國都城參加銀客王姬和昭王世子的大婚,他去昭國,既代表了瑤光,又代表了景國,身上的任務本來就重。
後來接到惠康伯離世的訊息,婚禮的第二日便又趕回景國,景幸華政務繁忙,惠康伯的喪儀,以及入葬王陵的所有事宜,都是銀修親自打理。
“等過些日子,珈珞心情稍微舒展一些,孤想送她去太學讀書,總好過天天悶在殿內,暗自傷神。”景珈珞性子文靜,體質還比同齡人要虛弱幾分。
據說是當年朝陽宗姬難產生下她的原因所致,自小先天便不足。
深秋時節,景珈珞已經入了太學,景幸華和銀修給她挑了一位治學嚴謹,但是性情開朗的夫子,景珈珞自己也很是喜歡,每日下學回到宮內,總是把太學裡發生的有趣的事兒,說給他們聽。
從前,景幸華和銀修都是各自在各自的殿內,處理政務和軍務,各忙各的,幾乎很少一起用膳。
但是景珈珞入宮以後,總是三個人一起用晚膳,因為白天景珈珞姬要去太學,傍晚回來就去司膳房和扶搖準備晚膳。
自從第一回,景珈珞把銀修從昭華殿請來奉元殿用晚膳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我從前在家時,都是父親陪我用晚膳的,如今父親不在了,我就只有王姐和姐夫兩個親人了。”
景幸華生怕她說著話就落淚了,趕緊說道:“好,那以後我們就陪你用晚膳。”
景珈珞姬聽了,臉上的愁雲頓時散去,粲然笑道:“多謝王姐和姐夫。”
這時銀修與景幸華對視了一眼,各自給景珈珞夾了一筷子的菜:“來,多吃點,女娃娃要多吃一點才能長的高一些。”景幸華說這話時,大概是沒意識到她自己也才比景珈珞只大了六歲,況且景珈珞年已十三歲,早已不是什麼女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