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孫峨(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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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活在牢籠裡的一頭狂野的猛獸,內心無時無刻不在嘶吼。
可偏偏他是皇上。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他的嘶吼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每次把自己關在那間屋子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胸口要炸裂了,那嘶吼的聲音一刻不停的充斥著他的胸腔,想噴薄而出。
更可悲的是,他活了這麼多年,沒有任何一個朋友。小時候父親不讓他結交任何人,告訴他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要相信。孤僻的性格使他小小年紀幾度崩潰。後來,他發現了一個辦法,可以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奇怪,可以讓身邊的人對他友好一些,甚至可以讓害他的人變少。
這個辦法,叫做偽裝。
從那以後,他便成為了一個玩世不恭的人。到哪裡都翹著一條腿,哪怕是上朝的時候。他習慣了漫不經心的眼神,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世人都言他是昏君,周隱沽是為國為民的朝臣,在桂氏壓榨百姓的時候,周隱沽總是挺身而出,在各地發放糧餉,重理冤案,清理貪官。
世人們不知道的是,一個個日日夜夜,所有人都已熟睡之時,孫峨密詔周隱沽。世人不知道的是,周隱沽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孫峨讓他去做的。
只有孫峨自己知道,一個個靜謐到可懼的夜晚,他的身邊只有蠟燭默默竄動的燭心,和周隱沽花白的雙鬢。
“南汣,昨夜睡得好麼。”
“陛下有心事,臣也睡不安穩。”
這倒是句實話。南汣早上那雙無辜眼下的確有幾分泛青。
五月的清晨已褪去初春那幾分涼意。太陽出的早,用早膳時孫峨見院裡花草上露珠也少了許多。
“我說過了,你我之間不必君臣相稱。”
“臣惶恐,斷不敢失了分寸。”南汣聽聞便趕緊低下頭去。
“你怎這般膽小。你父母兄長不都是英勇之人麼。”孫峨笑著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嘴唇卻被燙的生疼。
“陛下知道我父母兄長之事?”南汣一聽馬上抬眼看著孫峨。
孫峨心下一驚,迴避了南汣的眼神,抿了口茶,嘴唇再次被燙的生疼。
孫峨拿起扇子扇了起來:“嗯......只是有所耳聞。聽聞南家素來都是英勇有骨氣之人嘛。”
“陛下若是知曉臣家中之事,請告訴臣。臣被陛下任命為御前參事之前,生過一場大病,那之前的記憶像是消失了一般,完全記不清楚。臣甚至覺得,南先生和南夫人看上去有些面生......”南汣說罷便又低下頭去,似是在使勁想起些什麼。
“南汣,我答應你,去幫你查查。不過你也要答應我,想不起來就不要拼命想,太醫說了,這種情況下拼命去想會對身體有損。”孫峨說罷收了扇子,繼續用早膳。
“臣知道了,臣十分感謝陛下。”
北奚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自一個月前發現屍體掉包然後去那家農戶探訪之後,線索就似完全中斷一般,查不出任何進展。林川也遲遲不願見他。
“千旭,林川最近有什麼動靜麼。”
“回大人的話,林川近些時常去林氏祠堂,一待就是一整天。另外......”
“另外什麼?”北奚轉向千旭,看著他的眼睛。
“另外,林川似也在查此案,或許是因為殺害霍家的與殺害林家的當是同一人。那日大人您在酒家被威脅之後沒多久林家就出事了,陰擺著是同一人所為,便是不想大人您再插手此案。”
“他既也在查此案,何不與我一起?”北奚緊閉雙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千旭未做回答,兩人並肩在街上走著。
“走,我們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