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勝男趁著兩個弟弟都跑出去的機會小聲抱怨:「要來也不說一聲,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昨晚加班到半夜,我都沒睡醒呢。」

林愛民低笑著賠罪:「這是春節前最後一個週末了,今天不來,年前不一定能抽出空。」

厲勝男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伸手把自己的亂髮撓平整些,招呼林愛華在凳子上坐。

這屋子不大,卻挺高。底下襬著一張雙人木床,頂上一半搭了個小閣樓,架著梯子,還掛著簾子。看這佈局,應該是兩個弟弟睡底下,厲勝男睡在閣樓上。

如此一來,倒比小姑家原先一間屋裡兩張床並排擺放要強了些,起碼地上除了床,還能放下一個櫃子和一套桌椅。那桌子上翻著書本,想來應該是厲二和厲三讀書的地方。

林愛華剛打量完,厲家兩兄弟就推門進來,後面跟著一對中年夫妻,一進門,眼睛就死死地盯著林愛民看,顯然是聽到了那聲姐夫,趕緊跑過來相看未來的女婿。

就算是厲勝男這樣的女漢子,面對如此情景,也有些扛不住了,侷促地喊了聲爸媽,又連忙拉過林愛民說道:「這,這是我朋友,來看看你們……」

厲媽媽早就把林愛民從頭到腳看了三四遍,越看越滿意,和藹地笑道:「小夥子,今年多大了?在哪兒上班呀?」

林愛民連忙恭恭敬敬地答道:「阿姨好,我叫林愛民,今年23,在縣運輸公司開長途。」

「哦,不錯,不錯!」厲媽媽看看自己那嫁不出去的女兒,不由有些心虛,又試探道:「你跟勝男……」

「媽,人家來做客,你就別問東問西的了!」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厲勝男攔住。.

林三哥這會兒又不憨了,趕緊低頭提起帶來的東西,說道:「叔叔,阿姨,快過年了,我給你們帶了點年貨。」

說完,他就把兩條煙往厲爸爸那邊送。

厲爸爸看起來十分嚴肅,剛才幾人說話,他一直在後面認真傾聽,一句話都沒說。冷不防被塞了兩條煙,他不由得一呆,生硬地說道:「不用不用,我不抽菸。」

林愛民在外面跑了幾年車,哪有那麼容易被他糊弄過去。厲爸爸剛才接煙時,嘴角明顯微微一翹,顯然是喜歡的。說不抽菸,不過是不好意思收他的東西而已。

他又回身把酒搬出來,說道:「不抽菸沒事,留著過年發發。這兒還有酒呢,也留著過年喝。」

他又把衣服塞給厲勝男:「給你的。」

「我都不知道勝男還有兩個弟弟,禮物下次再補哈。」

厲爸爸身後突然伸出個小腦袋,說道:「姐夫,還有我呢!」

厲勝男這下真的被鬧了個大紅臉,低聲呵斥道:「閉嘴!不許說話!」

小男孩在她的積威之下,連忙把嘴閉上,眼睛卻滴溜溜地盯著林愛民兄妹不住地打量。

一家人都站在這裡,小屋逼仄得厲害。厲媽媽也有些不好意思,趕忙往外趕幾個兒子。

「你們三個別呆在家裡了,都出去玩會兒吧。」

三個弟弟也知道輕重,即使萬分好奇,卻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家裡就兩間房,也沒法講究。林愛華兄妹坐凳子,厲家人只好坐在兩兄弟的床上。好在林三哥也是窮苦出身,倒也沒怎麼計較,他只是有些心疼厲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