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華陽王

翠翹端著奶茶往膳廳走，蕭盈正與馮芷芷坐在桌旁聊天，瞧見翠翹便笑著迎上來：“可把你等來了！”

待翠翹把托盤放下，蕭盈好奇道：“這裡頭黑乎乎的是些什麼？”

翠翹淺笑道：“這便是我研製的珍珠奶茶啦，請二位品嚐。”便將兩碗奶茶分別遞給了蕭盈與馮芷芷。

蕭盈拿了調羹便去舀奶茶麵上的珍珠圓子，沒想到這珍珠圓子一入口頗有嚼勁，還帶著紅糖的甜香，奶茶湯既有茶的清新又有牛乳的醇厚，入口絲滑，冰冰涼涼很是美味。

蕭盈連喝好幾口：“我真是撿到寶了！這珍珠奶茶即使毫無用處也定會大賣，我還未喝過如此特別的茶飲！”

翠翹知道自己所制奶茶均是真材實料，全無香精佐料，於是便道：“有些人喝不慣茶裡一絲苦澀，以牛乳砂糖加入其中可均衡口感，所以奶茶與茶一樣也有提神醒腦解油膩的功效。”

蕭盈還想繼續誇下去，只聽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在外面都聽見你的稱讚了。”聽見這個聲音蕭盈突然僵住了，翠翹抬首便見蕭渭和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走了進來，馮芷芷忙起身道：“侯爺怎麼這時來了，這位是？”

蕭渭今日似乎很放鬆，坐下便道：“這位是華陽王，聽三妹說今日這有極好的茶點我們便來了。”

翠翹明瞭原來這位是沈秋媛的父親華陽王沈齊，可是怎麼沒去她居住的寶花閣，反倒來了落雲軒？

帶著疑問翠翹悄悄打量了一下沈齊，這人保養得極好，與蕭渭在一起不似長輩倒似兄弟，神色沉靜氣質儒雅，唯有笑的時候眼角一絲皺紋暴露了年紀，這笑倒讓翠翹想起那日闖入房中的葉留行……

正專心觀察著翠翹卻感覺到一個灼人的視線盯著自己，略一偏頭髮現蕭渭面色如墨看向這邊，翠翹嚇得趕忙收回視線，作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狀。

馮芷芷道：“原來是王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沈齊面帶笑意：“無須多禮，今日我是順道來看看，只是在門外就聽到盈盈的聲音，我很好奇因何如此高興？”

馮芷芷也笑道：“三妹正在這試存正堂要售賣的茶飲，不如王爺也來品嚐一番？”蕭盈自打沈齊來了就像變了一個人，全然不似往日爽利的性子，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連馮芷芷都察覺出了蕭盈的反常，沈齊卻還是笑著：“好啊，今日趕上了到底是我有口福。”又看著蕭盈笑道：“好久沒見到盈盈了，比小時候出落得更漂亮了。”

蕭盈還是沒作聲，像沒聽見沈齊的話一樣坐在椅子上，蕭渭蹙眉道：“蕭盈，王爺問你話你也太沒規矩了！”

蕭盈聽了面無表情站起來道：“多謝王爺誇讚，奶茶不易製作，翠翹一人難以完成，我還是和她一起去吧，請各位在這耐心等待。”說罷遞給翠翹一個眼神，二人便一齊去了小廚房。

翠翹一路上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問，到了小廚房蕭盈卻一下坐在了爐灶前的矮凳上，翠翹邊燒水準備搓珍珠圓子邊看蕭盈臉色。

蕭盈自打出了門像是三魂丟了七魄，坐在那也木木的，可能是察覺到翠翹小心翼翼詢問的眼神，蕭盈忽然仰頭朝翠翹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以為我和沈齊有仇？”

翠翹頓了一下道：“盈姑娘你……你是不是喜歡他？”蕭盈臉上的笑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她的眼神是那麼冷靜，翠翹卻從這冷靜中讀出難以言說的傷心。

蕭盈挑了下眉自嘲地笑了：“你這小孩兒看人還挺準的，不過已經過去很多年啦。”蕭盈提起往事語氣帶著幾分滄桑，其實她也不過也才二十五歲，只是在晏國二十五歲還沒嫁人的確是極少的，她又哪裡知道這個翠翹並非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翠翹猜想沈秋媛約摸也有十六七歲，沈齊起碼三十五歲開外了且他又是蕭存海的摯交，可能因這身份的緣故當年二人若想在一起恐怕也是困難重重。

蕭盈接著又道：“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偷偷跟著二哥去軍營，當年他可真威風啊一個人領著三千兵馬擊退匈奴上萬騎兵。他治軍嚴正，賞罰分明，上上下下沒有不稱讚他的，但在軍營裡他總是黑著個臉，手下的人可怕他了，可他從來沒兇過我，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即使境況再不好都要給我最好的……”

蕭盈回憶起往事，眼神甜蜜而悠長，可一轉眼又憂傷了起來：“可他也真是慘，打贏了仗又能怎樣，還不是因為一個小錯被罰戍守邊疆七年，一回來才知道最愛的人已嫁作人婦……”

翠翹聽著聽著覺出了不對勁，蕭盈從未嫁過人啊，那沈齊最愛的人？

蕭盈笑了笑，像是聽見了翠翹心裡的疑問：“你想得沒錯，他最愛的人當然不是我，從頭至尾他愛的只有這院子的主人。”

翠翹嚇了一跳轉念想到落雲軒以前的主人是蕭雲意，蕭盈接著道：“對，就是她，我的親姐姐，大晏國的皇后，你瞧見院門外那塊匾額了嗎？那是沈齊親手所書，呵，落雲軒……”

翠翹伸手想安慰一下面前這個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的女孩子，蕭盈卻忽然抬起了臉，望著翠翹的眼睛道：“姐姐嫁人後他身邊再也見不到一個女人，連我屢次找他也都被拒之門外，王府裡除了秋媛就是他，後來秋媛也嫁人了……那丫頭還以為我要做她繼母，每次見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哪裡知道我是沒這個機會的……”

翠翹沉默了，沒想到沈齊和蕭家姐妹還有這樣一段往事。人世間的愛情故事總是這樣，無非是求不得，蕭盈得不到愛的人情願一生不嫁，沈齊亦是如此。

見翠翹久久沒有說話，蕭盈站起身撣了撣衣衫：“不說啦，都陳年往事了，還是做奶茶要緊，他雖在邊疆待過許多年但肯定還沒喝過這珍珠奶茶，我們做一些過去正好瞧瞧他們的反應，要是他也喜歡正好誑他投些銀兩，大不了到時候給他分紅。”

蕭盈很快就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和翠翹一同幹起活來毫不含糊，不像個大家小姐竟像是做慣了的。翠翹誇讚道：“盈姑娘做事利落，看來平日裡是個親力親為的掌櫃。”

蕭盈一邊炒茶葉一邊笑道：“那當然了，存正堂有時生意好忙不過來我也不能幹站著，其實一忙起來誰還管誰是掌櫃，趕緊做事要緊。”

翠翹聽了心道不愧是女強人，古今都一樣，女子專心起事業來是顧不上許多的，但與這樣的人共事一定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