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參苓白朮糕

看著手裡的茶杯，馮芷芷道：“昨日我想了一下，翠翹的確有些才能，圈在我這小院子裡可惜了，不如去存正堂幫三妹的忙吧。”

蕭盈沒想到馮芷芷這麼快就同意了，本打算今日來好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番，沒料想還沒開口馮芷芷就主動提了。

馮芷芷又道：“今日正好趁著三妹在這，不如讓翠翹露一手，做幾個點心給我們嚐嚐，上次那個雪糕極好，三妹還沒嘗過，這次讓你試試。”

蕭盈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廳內正一團和氣蕭渭卻帶著一身寒意來了，見蕭渭神色難辨，來了也沒人通報，馮芷芷忙起身道：“侯爺怎麼這時來了？”

蕭渭略過馮芷芷坐在主位上，面帶冷意道：“聽說姒兒很不好，夫人我把人交託給你，你就是如此照顧的？”

馮芷芷一頭霧水，蕭盈拖長了音調：“喲，這不是二哥嗎，大忙人不去上朝跑這擺臉子給誰看呢。”

蕭渭瞥過去一眼，眼神如劍出鞘，心蓮被凍得大氣都不敢出，蕭盈卻絲毫不懼：“我說得不對嗎，既然你覺得嫂子照顧得不好，那你把人接回去親自照料不就得了。說也奇怪，你連人都沒見到哪來這麼大的火氣，別是聽了挑撥自己個還不知道！”

場面一度降至冰點，馮芷芷強忍著難過還是開口解釋道：“侯爺惱我我知道，可究竟是為了什麼侯爺可否告知，起碼要我死也死得明白。”

蕭渭心中訝異，馮芷芷竟然敢反問他，臉上卻沒有表情：“把人放在你這是你提的，我也以為你會好生照顧她，可我聽到的並非如此。”心蓮瞭然，前幾日只有趙玉貞來看過姜姒，除了她還有誰會去蕭渭面前搬弄是非。

蕭盈冷笑道：“你連人都沒瞧見就來興師問罪，我說呢，原來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蕭渭沒有反駁，站起身便往姜姒所住的西廂房去了。

翠翹正在小廚房給糕點擺盤，見心蓮一臉驚懼之色衝了進來便問道：“你怎麼這副表情，後面有鬼追你？”

心蓮撫了撫心口道：“比鬼還可怕，剛才侯爺一進來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盈姑娘與侯爺吵了幾句，你不知道那場面有多可怕，趁著他去瞧姜姨娘我趕緊過來了。”

翠翹好奇道：“興師問罪？問什麼罪？”

心蓮緩了過來又氣道：“還不是那個趙玉貞！在侯爺面前搬弄是非說姜姨娘在這過得不好，惹得侯爺對小姐好大的火氣！”

翠翹聞言看了看擺好盤的參苓白朮糕，又看了眼心蓮：“你把這盤糕點送過去吧，就說是夫人交代為姜姨娘做的。”

心蓮連連擺手道：“我不去我不去！那兒太嚇人了，我去了只怕抖得盤子都端不住。”

翠翹笑道：“你這膽子也太小了。”

心蓮索性坐了下來：“你膽子大你去吧，晚飯我來做！”

翠翹無奈只得自己去，過去之前想了想又回房間換了身絳紫的裙衫，心蓮見了道：“你怎地穿的這樣老氣，像寄雨閣的王嬤嬤。”翠翹神秘一笑沒答話，端著糕點便走了。

蕭渭輕輕推開門，見姜姒躺在榻上手裡握著一卷書，臉上似有淚痕。如果翠翹此刻站在這裡也一定會驚訝，蕭渭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冷酷，看不到任何心疼的樣子，只是站在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姜姒，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姜姒睡眠極淺，被眼前的人影晃了晃便睜開了雙眼，蕭渭突然又換了一副模樣：“姒兒，你還好嗎，幾日未見你怎麼反倒瘦了，是不是在這過得不慣？”

姜姒看起來有些冷漠：“多謝侯爺來看我，我在這很好，夫人待我也很周到。”蕭渭又坐在了榻上為馮芷芷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怎麼哭了呢，是不是夢到了什麼？”姜姒不語看向他的眼神卻很複雜，馮芷芷與蕭盈一來便看到這幅鶼鰈情深的光景。

蕭盈不敲門便走了進去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二哥啊，你既然這麼不放心就自個照顧不成嗎，也省得你動不動拿嫂子出氣。”

蕭渭沒作聲，翠翹正好端著盤參苓白朮糕進來了：“夫人，你交代我給姜姨娘做的參苓白朮糕做好了。”

馮芷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啊，是，妹妹你不妨吃一些吧，對你身子是有好處的。”

蕭渭突然道：“等一下，這是什麼，誰讓你做的？”

翠翹揖禮道：“回侯爺，近日來姜姨娘食慾不振，神思倦怠，夫人見了很是擔心便讓我做些對症的點心為姨娘調養身體。這是參苓白朮糕，是取白扁豆、蓮子、山藥、薏苡仁、人參以及幾味中草藥製得的點心，有調理脾胃，治療乏力倦怠之效。”

蕭渭神色莫測，眼神在翠翹的臉和衣裙上來回打轉，翠翹不敢抬頭只覺如芒在背，好在蕭盈拈了塊盤裡的點心一邊吃一邊道：“嫂子，你真是貼心，天下再沒有比你還賢惠的女子了。”

馮芷芷不好意思地笑了，蕭渭也轉過臉來道：“我今日說話是有些重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沒想到蕭渭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認錯，馮芷芷心裡又是委屈又是甜蜜，面上卻輕聲道：“不妨事，我知侯爺是誤聽謠言，並非有心責怪。”

蕭盈卻哼了一聲：“無心是好，只是小人難防，嫂子你可要精心了，他若再聽信讒言我怕你有冤無處訴啊。”

蕭渭此時卻笑了：“你還和小時候一樣，我說錯話做錯事你是斷不肯饒過我的，非得我斟茶認錯才行，好，今日我便認一回錯。”

說著便真拿起了桌上的茶壺，馮芷芷大驚忙站起身攔住蕭渭：“侯爺說笑了，哪裡就這麼生分，你這樣說，才是折煞我了。”說著也笑了出來。

剛才還劍拔弩張，此時大家卻都輕鬆了起來，除了姜姒依舊面無表情，蕭盈也笑道：“能讓你認錯可太不容易了，我還不得抓住機會好好欣賞一番。”

蕭渭整個人也好似放下了防備，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翠翹還是有些不習慣，蕭渭竟然會坐在這裡和她們有說有笑地吃點心，蕭渭嘗過之後看了看翠翹，柔聲道：“做得很好，這參苓白朮糕有藥香卻不刺鼻，蓬鬆酥軟是好吃。”

翠翹忙道：“多謝侯爺讚賞。”蕭渭又笑著瞥了翠翹一眼，蕭盈接話道：“嫂子，之前我們可說好了啊，把翠翹借給我們存正堂一段日子，也讓她幫我做些藥膳點心，到時候我讓我二哥好好感激你！”

馮芷芷臉帶韞色，不好意思道：“說什麼呢！”蕭渭卻注意到了蕭盈的話：“借？什麼意思，你要把翠翹帶到存正堂？”

蕭盈理直氣壯道：“當然啦，我打算過幾日就帶翠翹過去，你也瞧見了她做點心的功夫，我那正好缺一個懂藥材又會做糕點的夥計，翠翹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