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扒開草堆,輕輕拍打那人後背。

好一會兒,那人這才止住了咳嗽,睜開有些通紅的眼睛看向李多魚。

李多魚朝那人笑笑,“你餓嗎?”

這次那人沒再沉默,而是緩緩點了點頭。

李多魚先將身上的揹簍放下。

那人就見那揹簍中噌地跳出一頭大老虎,唬的他心頭一跳,頓時渾身冒出了一陣冷汗。

見驚嚇了那人,李多魚趕忙道:“你別怕,胖虎是我從小養大的,不傷害人的。”

那人點點頭。

李多魚才從包裹中拿出了一張蔥油餅,遞向那人,那人猶豫了片刻,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接過了油餅,繼而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這吃相真是李多魚前所未見過的,擔心他再吃的太急噎死,忙又將牛皮水囊遞過去,“邊喝水邊吃,別吃得太急了,小心噎著!”

奈何那人根本就不接水囊,直噎的瞪眼抻脖子,李多魚忙輕怕那人後背,“你不用吃的那麼著急,慢慢吃,吃完了我還有!”

李多魚烙的蔥油餅有成人的兩個巴掌大小,她每次只吃一張,再喝點水就飽飽的了,那人一口氣吃了三張蔥油餅還眼巴巴的望著那個包了蔥油餅的包袱。

李多魚將包袱緊緊地繫了起來,道:“不是我捨不得給你吃,而是這蔥油餅太乾巴,一次吃多了會傷著你的。你喝點水歇息會兒,好好睡一覺,等一覺睡醒後你的病就好了,到時我再給你蔥油餅吃!”

那人乖順的點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李多魚渾身透溼,有心想出去弄點柴禾點火將衣服烤乾,看看外面的大雨最終還是作罷。

這樣的大雨天就是撿了柴禾也點不起來,幸好此時已進入六月,雖是下大雨,卻也並不冷,只是溼淋淋的衣服貼在人身上,感到有些難受而已。

胖虎瘋鬧夠了便老老實實的趴在了她的身邊,將胖碩的腦袋枕在她腳上,呼呼睡去。

李多魚坐在草堆上,雙膝曲起,將兩條胳膊交疊了放在膝蓋上,下頜擱在交疊的胳膊上,滿腹心事的呆望著大殿外的雨幕。

人對於未知的一切總會心生懼意,李多魚也不例外。想到方才幫助的那人,或許也是出自對於未知的恐懼才這麼做的吧!

若是在琅琊郡遇上這樣一個人,估計她早就視而不見的走過去了。可是在這荒郊野外,尤其是趕了一天路沒遇到一個人的情況下,突然能見到一個人,心裡似乎也有了些許安慰。

李多魚有些自嘲的想道:這樣說起來,自己也算不得一個善良之輩。

滿腹心事想事情的李多魚沒有發現,此刻那人睜開了雙眸,定定的望向她。吃過飯,又喝過水後,他覺得身體好多了,再不像之前渾身痠痛,腦袋昏沉的意識模糊。

他還以為自己過不去今夜了,竟沒想到得救了。

“謝謝你!”

李多魚突然聽見沙啞虛弱的聲音響起,側首望去,“你沒睡嗎?生病還是要多休息的,這樣身體才會恢復的快!”

那人搖搖頭,“我已在這道觀中睡了一天了,現在還不困。”

不困呀?

李多魚挪了挪身子,坐到了那人對面,一副要跟人長談一番的架勢。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一人住在這破道觀中?”李多魚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叫凌玉書,家鄉接連遭了兵災匪患活不下去,便同寡母和妹妹逃了出來,母親和妹妹,她們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在三天前逃到了這道觀內。”凌玉書說著聲音帶些哽咽,慢慢低了下去。

至親之人慘死,對活著的人來說是莫大的痛苦。李多魚不知怎麼安慰對面的少年,沉默了半晌後道:“死亡便意味著一個人再也不必經受痛苦, 而活著的人是因為業報未完,還要繼續經歷這世間百味,所以親人死去真的沒什麼好傷悲的。活著的人該想的,該做的是如何好好活下去,過完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