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工作報到

當這位中年老師領著我走進校園的時候，在田字形兩排校舍的中間有一個圓形的花臺，雖已面臨開學，但是花臺裡卻長滿雜草野蒿。只見花臺中間一棵不高的雪松早就被這些雜草野蒿欺負的瘦弱且枯黃，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後排都是學生的教室和老師的辦公室，不過，在後排的最南端有間房子是我們的廚房，以後我們這些外地老師的一日三餐都將在這裡解決。

進入校園裡面，前後兩排教室中間的最南端竟然還有幾間房子。這位中年老師一邊帶我走過去，一邊小聲的對我說道：“這兩戶人家有矛盾，他們雖是隔壁的鄰居，但是見面從不說話打招呼。”

這是很讓我感到奇怪的一件事。作為同事，又是僅一牆之隔的鄰居，哪天能有不見面的？如此尷尬的場景真的讓我確實搞不懂。九月的開學季仍屬於夏天，外面酷熱難耐，人們在中午的時候往往關閉門窗在家裡納涼或午休。這位中年老師一邊領著我走過去，一邊對我小聲的說道：“這兩戶人家東邊的那戶是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家，西邊那戶是這個學校的校長家，待會我領著你去他們家打聲招呼，你不要亂說話，你簡單的打個招呼並自我介紹一下就行。”

如此詭異並不可思議的事終究縈繞在我的腦際，等這位中年同事上去一一敲門，而教導主任和校長也相繼出來的時候，他們對我很是熱情，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似的。不過，觀察他們說話時候的表情，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深深的芥蒂，他們說話的時候，只是看著我而並不看對方一眼，他們說話的時候彷彿對方並不存在，全然沒有作為同事之間的那種和諧融洽。

有了中年老師的提醒，我便不好意思再在這裡逗留更長的時間，我只好匆匆和他們道別，跟著這位中年老師向學校操場走去。學校的操場在兩排瓦房的後面，說是操場，其實就是一塊空曠的窪地，後面就是山腳。在操場的北面靠近山腳的地方有個簡易的露天廁所，相隔不遠，在操場南邊的山腳下有一眼小井，旁邊有一條陡峭的小路通往山上。這就是我們的操場，一塊低窪的山前空地，如此這樣的操場不要說籃球架、乒乓球桌了，哪怕就是一塊平地都沒有。這就是我們的廁所，簡易的只是用極其簡單的磚頭壘成幾道牆而已，除此以外，好像什麼也沒有。對了，這樣的簡易廁所唯一不同的是在磚牆的後面挖有一個大大的長方形的深坑，用於儲存汙物，我都不忍直視這樣的廁所也能稱之為“廁所”。離廁所也就是十米左右的距離竟然還有一眼小井，我走過去看了看，這根本就不是“井”，這眼所謂的水井只不過是人們在山腳下有水的地方挖了一個坑而已。

暈，這樣的小坑竟然被這裡的人稱之為“井”？所謂的井裡面的水渾濁不堪，如此這樣的小坑最多隻夠一直鴨子蹲在裡面泡個澡而已，可是，這位中年老師卻對我一本正經的說道，不要小看這眼小井，住在校園裡的這幾戶人家平時都吃這裡的水，這是一眼甜水井，其他的地方都是鹹水井，連洗衣服都洗不乾淨。

可是，這裡的人們為什麼不把它挖的深一點呢?我搞不懂，這裡的許多事情讓人費解、讓人搞不懂。

這位中年教師竟然和我同姓，或許是同姓的原因，讓我們之間在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圍繞著這所很小很小的小學校繞了一圈以後，我們回到了宿舍，可是，當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我們那些外地教師依舊沒有一個人前來報到，包括和我今年一起分配過來的新教師，他們同樣沒有來報到，只有我一個人按照工作分配介紹信上規定的時間如約而至。

無聊至極的我只好一個人躺在床上看電視，他們一個個都沒有來，一直到太陽落山，他們依舊沒有來，只有我一個人在這個8月29日約定的時間來到新的學校、新的工作崗位報到，我感覺我又一次被戲弄了。

是的，我又一次被戲弄了，感覺命運總是喜歡戲弄這些守規矩的人，而不守規矩的那些人卻總是活的風生水起。看著空曠簡陋的宿舍，想著這所破敗不堪的小學校，我想到了我的那些留在市裡的同學，我想到了那些被學校保送上大學的同學……是的，如果憑文化成績考試，他們一個個絕不是我的對手，可是，某些規則的制定卻總是繞開我的意志而為他們那些人服務。甚至有些規則根本就無須制定，人們只是憑藉著自己親屬或父母的地位就能夠為你開啟綠燈，一路前行。我終究是一個守規矩的人，我的這種性格讓我的一生總是過得不盡如人意，可是，我卻愚蠢的自認為自己很清高，殊不知，所謂的“清高”，只不過是一種無奈；所謂的“清高”，只不過是你自己無能的表現，而我只能以自己所謂的“清高”在孤寂的黑夜裡自己替自己暗自療傷。

是的，我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工作報到，可是，當我來到這所小學校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接待我。或許中午午飯過後去了住在校園裡的這所學校的教導主任和校長家裡打個招呼也能算作是工作報到吧。我不知道，我感覺本該熱鬧緊張的開學季不應該這麼安安靜靜而又沒有絲毫新學期繁忙的工作跡象的，這到底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

太陽快要落山的樣子，我依舊一個人躺在宿舍的床上看電視。這時候，這位中年老師的兒子推開門喊我去他家吃飯，他說他的爸爸讓我現在就去他家吃飯。本想推辭，但是，面對一個孩子我感覺到自己張不開口，這個男孩說，他也在這所小學上學，等到明天開學的時候，他就是一名五年級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