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這位四朝元老已然三公在身,總不能提前就給他擬定文正

的諡號或者讓他配享太廟。

洛庭和韓公端年過四旬便得到三公之一的恩賜,自然引來無數文臣的豔羨。

禁軍主帥李訾獲封一等河間侯,襄城侯蕭瑾和廣平侯穀梁本就是一等國侯,此番也得到食實封的賞賜。

原西軍長弓大營主帥、南安侯蘇武和南軍昌平大營主帥、普定侯陳桓勤王救駕有功,雖然爵位沒有提升,但前者被劉賢任命為京軍西營主帥,後者接任京軍南營主帥。

裴越平靜旁觀,望著那兩位中年武勳感激涕零地叩謝聖恩,不由得想起開平帝在臨終前那段時間的費心籌謀。

他知道這二人與駐守江陵城的蔡遷類似,都是皇帝夾帶中的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能從劉賢手中搶走這兩營主帥的顯赫軍職。此刻他想的是自己崛起的速度太快,即便面前出現這樣的機會,他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推上去。

北營眾將不缺功勞,但資歷實在太淺,出任一衛指揮使沒有任何問題,想要在二十多歲的年紀染指大營帥位自然是異想天開。鴲

便在這時,侯玉略顯尖銳的嗓音傳入他的耳中。

「……京軍北營武定衛指揮使秦賢,隨衛國公平叛有功,加封為三等平陽伯。」

裴越目光微凝,望向龍椅上面色淡然的劉賢。

秦賢出身於平陽侯府,亦是開國公侯的後人,他的父親秦淮當年襲爵之時便是三等平陽伯,後來因為在西境駐守時放棄南山寨以至於西吳鐵騎長驅直入靈州,故而被奪去了爵位。

劉賢溫和地道:「衛國公,朕知道秦賢家學淵源,在你麾下屢立奇功,理當有所封賞,切不可推辭。」

裴越靈臺清明,不慌不忙地道:「陛下,秦賢雖然在臣的麾下,但他是陛下的臣子更是大梁的臣子。因此無論是賞是罰,皆由陛下一言決之。」

劉賢微微一笑略過此節,又看向站在旁邊的侯玉,後者便繼續宣道:「二等定遠伯裴城,守城有功,力拒叛軍,身受重傷依然死戰不退,特此加封爾為一等定遠伯,授京都守備師副帥之職。」鴲

身材魁梧的裴城今日亦在承天殿內,聞言不驕不躁地出班領旨謝恩,氣度沉穩頗有其祖父裴貞之風姿。

劉賢看了一眼裴城,目光又轉向泰然自若的裴越,不禁暗自感慨。

如果不是知道裴越和定國府的恩怨,他其實不想聽從蕭瑾的建言,裴城的爵位可以加封,軍職卻不宜這般著急擢升。

不過也好,一等定遠伯距離侯爵只有一步之遙,將來裴城跨過這道坎之後,便可以獨自掌兵鎮守一方,想來裴越不會反對這種明面上的制衡。

見裴越始終沒有開口,劉賢不禁放下心來,隨即愈發平靜地說道:「衛國公精於軍事,不僅屢立戰功,而且還有操典七略這樣的著作,因此朕認為將他拘在北營未免大材小用。諸位卿家,朕屬意衛國公入軍事院為知院,襄助兩位軍機參贊軍務,不知爾等意下如何?」

朝會進行到這個時候,還能完全保持清醒的大臣已經不多,因為一項項賞罰和任命公佈之後,對於朝堂未來幾年的局勢影響極深。

親疏遠近、利益得失,這是每個人必然都會考慮的問題。鴲

然而劉賢似乎還嫌不夠亂,此時遽然丟擲這項提議,登時讓諸多朝臣為之一愣。

國公之爵、北營主帥、福澤親眷還不夠,竟然還要讓裴越參贊軍機?

陛下您對裴越是否太過偏愛?

先皇駕崩才月餘時間,您就要硬生生推出一位權傾朝野的年輕國公?

對於朝堂上的騷動,劉賢恍若未覺,他只是溫潤地望著裴越,眼中滿是期許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