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轉身向門外走去。

被鄧載和王勇架起來的方銳忽然猛地掙扎著,絕望地吼道:“裴越,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的內情,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裴越扭頭冷笑道:“我沒有興趣。”

方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從被擒開始,他並沒有太擔心,因為自己可是平江方家子弟,在山中也是能說上話的,知道的事情不少。只要這少年開口,他總能找到討價還價的機會,想要全身而退肯定很難,但活著離開未必沒有可能。

然而此時此刻,他終於清醒過來,面前這少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講道理的瘋子!

誰欺負他他就會千倍百倍奉還的瘋子!

“是你父親派人暗示我們來這裡殺人的!”面對死亡的恐懼和被殘忍虐待的痛楚,讓方銳再也沒有往日的高傲,幾乎是口不擇言地將這件事的緣由說了出來。

堂中陡然安靜下來,鄧載和王勇沒有再繼續扯著方銳往前走。

少年們面色複雜地望著裴越。

席先生坐在不遠處,雙手交錯放在小腹前,輕輕嘆了一聲,看著裴越的目光裡滿滿都是憐惜之色。

裴越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化一絲。

這件事他早就猜到了,雖然當時出府的時候,他曾對裴戎說過,自己將來會好好孝敬一下他,但兩人心中都清楚,所謂孝敬到底是回報還是報復。只是那時他想的是教訓一下這個便宜老子,讓他吃點虧痛一痛也就罷了。

到了如今,實際上從之前看見程學屍首的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且不說這個身體裡的靈魂從來沒有將裴戎當成父親,就算沒有之前那些被凌虐的回憶,在今晚之後,裴越對裴戎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不死不休。

否則的話,他如何面對莊上這四十七條人命?

長夜風涼,而風聲中傳來的令人心顫的哭聲,是莊戶們哀悼親人的喪音。

裴戎不死,這些人的哭聲又如何能得到慰藉?

所以此刻裴越連話都沒有說,面對方銳自以為了不得的內情,他只是冷笑一聲。

“拖出去!”他冷冷吩咐道。

方銳聽說過凌遲之刑,那可是要將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慌亂之下,他大喊道:“你不想救回那個小丫鬟嗎?你給我一個痛快,我告訴你她在哪裡!”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放棄求生的慾望,只是不想繼續被這個瘋子折磨。

鄧載一拳錘在他的腰眼上,罵道:“狗東西,還不快說!”

方銳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和平時壓根瞧不起的泥腿子叫板,快速說道:“掠走你那個小丫鬟的人叫冷姨,她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按照山裡的計劃,她會帶著你那個小丫鬟一路往南。”

裴越沉聲問道:“她們要去哪裡?”

方銳搖頭道:“我不知道,一路都會有人接應她們,你如果快點追上去,也許還有機會!”

鄧載罵道:“還不老實!”

說著又握住了拳頭。

裴越並未阻止他,只是冷冷道:“將他關起來,別讓他死了。”

然後大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