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縣衙,眾人來到車馬停放之處,林徹正待上車,卻被羅標喊住。

“阿郎,今日之事,那賴皮豬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此地不是說話之處,但當務之急是須佈置人手謹防他派人去臨安求告,其餘處置倒是可以回到自己地方後從長計議。”

羅標其實也是被自家郎君今日之舉震驚了,果決大膽,動起手來也是有勇有謀幹脆利落,小小的人兒僅憑一個杌子一把小刀就制住了一個壯年成人。

驚歎之餘,作為屬下立時開始為自家郎君查缺補漏。

“恩,你說得對,這是我尚未考慮到的,你的提醒很及時,你安排下去,若是賴皮豬真敢如此,便果斷處理掉送信的人,讓辦事的人手腳乾淨點,別留下什麼手尾。”

林徹很滿意羅標的提醒,便從善如流依著他的辦法下令。

林家可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人家,武師護院們大多手上有過人命的。

羅標點了兩名護衛,低聲交代了一番,便讓他們依令分別行事去了。

此時城門雖然關了,依然無法阻攔二人,他們有的是辦法順利出城。

同樣,賴皮豬若是要派人出城,也是有的是辦法。

交代完,羅標便帶著剩下的兩騎護衛,扈從著林徹的馬車往林氏糧店去了。

林氏糧店,坐落在水門附近,十字路口的西南側,連著五個門面,前店後倉,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庭院,整體佔地也不小。

說是糧店,其實也不止賣糧,也賣一些日用物事,其中一件店面賣的便是鹽。

大宋的鹽鐵業和之前的朝代一樣,都是實行專營制度,藉此藏稅於利,是官府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只是這專營制度的細節方面,會因時因地而有所不同,比如這贛州實行的就是官給商賣制度,也就是官府批發貨源,或者乾脆賣出鹽引,由商人去做終端銷售。

因此林家雖然販賣私鹽,也是從官府入手了一定的鹽引的,可以合法的經營鹽業,以掩護私鹽買賣。

回到自家糧店,已是戌時三刻,也就是七點五十的樣子,讓鈴娘支使著兩個小夥計去收拾房間,林徹和羅標還有店裡的掌櫃三人進了一間密室。

三人坐下後,羅標把今日縣衙發生的事和掌櫃大致講述了一下,以便其瞭解情況。

掌櫃姓周,四十多歲,也是林府的老人了,打理著這家糧店以及城南的林傢俬倉。

聽著方才六歲的小郎君竟然有如此驚人之舉,雙眼放光,神態很是激動。

畢竟未來家主越是厲害,他們這些依附林家的人也就愈發前途光明。

林徹衝著待要開口讚歎的周掌櫃擺擺手,“吹捧的話不急著說,你一直便在城中,對這個賴皮豬可有了解,現在細細說來。”

周掌櫃理了理思路,“這賴皮豬就住在城中,在城西有個大宅子,也是早年間使了手段強買而來,據說價值五百貫的宅子只花了八十貫便到手了,宅中養了二十幾個花胳膊,平日也是欺男霸女慣了的,這賴皮豬也是好色至極,是城中勾欄杏春坊的常客,傳言其也有股子,家中也是二十幾房妻妾,就是一直生不出兒子,只有三個女兒,大女兒應該有三十了,早已嫁到撫州去了。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及去年才生的小女兒。”

周掌櫃喝了口茶,潤潤喉嚨,“這賴皮豬奪人家產,欺行霸市的事沒少做,也就不太敢欺到我們林家頭上,縣中其餘各色人家少有沒受過他欺負的,前一任縣令據說便是他勾通他那御史臺的本家拿住了錯處給彈劾的。近來幾年也就愈加囂張,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但是都求告無門,就算是州中也是無人敢參合。對了,隱約有傳言說廣昌縣境內一群山匪也有他的手腳。恩,有個比較奇特之處就是,這賴皮豬壞事做盡,卻在宅中修了一處佛堂,每日晨間都要在其中呆上不少於一個時辰,許是為了求子吧。”

“看來這賴皮豬真是惡貫滿盈啊,阿郎,此人朝中有路子,要是抓住咱家販鹽的根子,怕也是個麻煩呢。須得仔細處置。”羅標眉頭微皺。

“恩,此事暫且不急,我自有思量。對了,周掌櫃,你盤一下店中的餘糧,在看看倉中的存量,明晨報知於我。另外,若有其餘人家送來捐納的錢糧,你也好生收下,記好數。也不知賴皮豬今日會否把錢糧送來,哈哈哈。”

林徹想到賴皮豬滿臉鮮血,吭哧吭哧的狼狽樣子,就感到一陣好笑。

“好的,阿郎,那我先出去辦理,您有事再喚我。”

周掌櫃看沒自己什麼事了,就先告辭出去了。

“阿郎,需不需要回府中召些人手以備不時之需?”

羅標有些擔心身邊可用的人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