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京城威武侯的公子,又與人鬥毆了。

早春三月,料峭春寒尚未退去。

小販吆喝,行人熙攘,好一派的繁花似錦,烈火烹油。

“少爺,少爺!”

小廝緊趕慢趕的追,袖子一擦,滿額的汗。

走前頭的貴公子在糖人畫的攤子停下,揹著手饒有興趣觀瞧,聽得自家小廝在喊,便是回頭,招了招手。

“這兒呢!”

小廝抬頭,只見得早春暖陽下,自家少爺俊朗的面容,他的眸子是這般亮,叫人見了就移不開眼去。

小廝卻在心裡暗暗的嘆。

明明少爺這般好看,卻怎的偏就喜歡上了……那樣一個女子。

多少王侯貴胃的媒人都快把他們威武侯路家的門檻給踏得破了,夫人也相中了幾家,少爺卻總是不肯,按說這婚姻大事,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便是了,哪有如自家少爺這般的……這般的……

哎!

小廝當真也不知如何說了,或許也應在他們威武侯這門第上罷,老爺自小念聖賢書,聰慧機敏,早負才名,本可得了前三甲,恰是時蠻夷犯我大周邊境,烽火連天,硝煙四起,一介書生的老爺憤然投筆從戎,於驛館登而呼,召集十餘同窗,連夜往軍營去了。

至今說來也是趣事,開綁那日,一個個喜氣洋洋,涕泗橫流,一直唸到狀元姓名,人們愕然發現,主角不見了。

好不容易在軍營找到狀元郎,當時還只及冠的老爺只說。

“世人只言百無一用是書生,既如此,我也可提三尺劍,掃蠻夷不臣,護我大周社稷安泰。”

“那這狀元……”

他面南長拜。

“恕學生不從。”

他這狀元郎,怎麼也能算是天子門生了。

取了狀元功名,卻是不受,大周立國三百載,也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

世人只是搖頭,說此人太過狂妄,天子恩澤,又豈是那般容易推辭的。

正是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們靜待後續,不過就此子心性,若是下獄,或可以救上一救,這般死了,也是可惜。

然有惜才之心的,又豈只有他們。

“哦,他是這般說的麼?”

九層臺階上,明黃龍袍的帝道。

“陛下,可要將此人……”

他擺手,卻是道。

“此良臣也。”

自此狀元郎捨去錦袍,戴好盔,披上甲,一如他當年所言,提三尺劍,掃盡不臣。

十年定邊疆,當時白衣,回京那年,已是貴作威武侯,實打實的軍功侯爵,顯赫一時。

或許是威武侯光芒太盛,襯得小侯爺宛如一個紈絝,成日裡不是架鳥牽狗,就是與人鬥毆。

這部,又開始了。

小侯爺路明非在攤前看了許久,小販戰戰兢兢的問貴人可有看中的,儘管拿去便是,路明非便皺眉。

“我還圖你這點玩意?”

他向小廝一點頭,一枚銀錠便落在了攤上,小販不喜反驚,滿額頭冷汗,腿軟得差點就躺在了地上,這世道貴人拿你家物什,那是看得起你,是你祖上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還要貴人付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

所以說小侯爺是紈絝嘛,這紈絝還與眾不同,專喜歡嚇唬人,堂堂威武侯嫡子買個糖人還付錢,這不是耍人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