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又轉向阮氏道:“汝閉門孀守十年,尚能供讀書,悠然度日,看來你那亡夫給你留了不少資財。若有在,自然是兒繼承家財;若無,家財恐怕都要歸了你和姦夫,是也不是”

黎知觀和阮氏做夢也沒想到推官老爺憑空便能一口道破他二人心事,張皇的瞠目結舌。

看這對男女的表情,大家都知道李推官的推測**不離十了,若是有這種情節,那就不值得輕判。眾人心中又嘆道,推官老爺年紀輕輕卻目光如電,輕易就看透了內情,不過有些較真多事,嚴厲的過火。

旁邊書吏寫好供狀,李佑對黎知觀說:“賊道意圖詐佔他人錢財,還敢心存僥倖糊弄官府,你認罪否?還是吃板吃到死也不認?”

黎易常只好畫了押。李佑隨即判道:“出家人與良家和姦,此為罪一;唆使他人違逆天倫,母相誣,此為罪二;貪圖他人錢財,意圖謀害侵佔,此為罪三。數罪併罰,勒令人犯歸俗,杖八十,枷號十日,流三千里。”

當堂便有衙役把黎知觀拉到一邊行刑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命熬過八十杖。

在判阮氏前,卻見楊秀站出來,懇請道:“律令有不告不究之例,雖遭母親橫誣,而學生不欲反告,還請憲長放過母親,以成全學生盡孝。”

好秀,你要當孝?李佑似笑非笑,沉吟一會兒斥道:“楊賢生雖有夫死從之說,但孀婦改嫁,按律聽從公婆,按俗有初嫁從親,再嫁從身之語。你身為人,謹奉命即可,如何敢百般阻撓母親改嫁,屢屢強逆母命還敢說孝心知罪否?”

楊秀辯道:“大人此言差矣,朝廷彰顯節義,學生勸母守節,何錯之有?”

李佑哂笑道:“你已經知曉母親與黎知觀私情,已經壞了名節,那守節從何談起?你還逼母親守個什麼?是欲掩人耳目欺瞞官府騙一個旌表好裝飾你的門面麼?本官恨你這等欺世盜名之輩”

楊秀一時語塞。

李佑大義凌然判道:“世風日下,其情堪憂,以母為貨,母以為仇,對鬧公堂,敗壞人心,豈能只痛心而不教乎,當以法令導化,不懲惡何以揚善?秀楊鑑以母為奇貨可居,狼心狗肺,妄言假孝。為存天理,報與學官,奪其功名”

在這種孝義名頭下,楊秀的同學也不敢出面說什麼。

楊秀叔父上前回護道:“我侄兒並無惡行。”

李佑冷聲道:“本官斷案先論心再論行,心術不正一樣重判。況且區區十五六少年如何能以一己之力逼迫母親,怕是背後有你等夫家近親合夥罷。只是弱女狀告夫家不便未彰顯你等罷了。”

“此言差矣…”楊秀叔父連忙道。

又是這句…李佑大喝:“住口刁民膽敢欺本官年少不事?寡婦若得旌表,家人儘可免服役。其本人不願守節,想必都是你夫家為一己之私強逼,還敢恬不知恥上前互相迴護,真道衙門如你家後院?罰你銀二十入庫”

當即有些旁觀小吏感到這李推官簡直口舌如刀,逮住誰整治誰,偏偏還都有些道理。而且也品味出來了,許多話都是說給旁聽者的。

李佑繼續判道:“孀婦阮氏,與他人和姦,併為一己私情,誣索命,斷前夫之後,侵夫家之財,其心可誅,念及婦人體弱不受刑,不加杖而與官賣”

楊秀又忍不住了,判書要請學官奪他功名還可以忍,回頭與學官好生溝通也就逃過去了。但母親真要被賣成奴婢,他的面往哪裡放?連忙再次上前求情。

李佑讚道:“真乃大孝也本官自當體諒。”便又改為“杖八十”。

然後看楊秀問道:“孝以為如何?”

楊秀不敢不當孝,道:“母親體弱,為願以身代刑。”

“好”李佑道:“秀相公身為士不加刑,但如今為願代母受刑,本官也不得不感念一二,故而…行刑”

你還真打?楊秀呆住了。

黎易常和楊秀身體不錯,被打了八十杖居然都沒死,被抬出衙門外,一個繼續枷號一個扔給家人。

府衙胥吏觀後嘆曰:“此官機敏兇殘,洞察人性,斷起案能把原告連同被告都打成半死,罰了證人二十兩銀,一個秀功名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吾輩今後不好過矣。”

時人有記載道,李推官斷案如鏡鑑燭照,影綽纖毫畢現皆無所遁也,其常言有罪推定四字,不知為何意。又嫉惡如仇,眼不容沙,好用酷刑重典,法令嚴肅,為府中奸邪所懼,不敢輕入公堂。亦有人云,李推官不免剛愎自詡之嫌。

其實,李佑是一個出色的演員,身為理刑官不嚴毅剛肅不容易出彩,遍覽做官出色的,哪個不是多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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