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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運使兩次見不到李佑,便讓高運同去拜訪親家金百萬,與其說是拜訪,不如說是遊說。高運同連擔心自己被連累,當夜便匆匆忙忙來到金家,勸金百萬撤掉狀子。

金百萬搬出李佑婉拒道:“我金家能有今日,皆賴李佑之力,他有所要求,老夫不敢辭也。”

高運同如今在金百萬面前沒法像過去一般頤指氣使,只能打人情牌道:“你被南京那邊綁架時,運使也是奮力相救,如今你反戈一擊,未免令人寒心。”

不提這些金百萬還可以裝糊塗,一被提起來,他便忍不住譏諷道:“你覺得是老夫遭了無妄之災麼?先不要說恩情,與南京合作多年都不曾出事故,怎的如今卻遣人大搖大擺到揚州城捉拿老夫?”

想了想,金百萬又將話敞開了說,“若說運使事先一絲也不知道,我是不信的。如果真是因為他說了老夫什麼不是,而導致南京那邊對老夫起疑,那麼現下他這樣純屬自作自受。局是他設下的,自然也要承擔後果。”

人情牌不管用,高運同有打出利益牌,“我曉得有些人對鹽運使位置大有興趣,如今丁大人當不了幾天運使,很快就會讓賢,完全可以平穩交接,又何必急於一時?非要鬧得雞飛狗跳麼?”

丁運使與高運同早就根據李佑的舉動,做出過分析。他們認為,必定是李佑身後的大人物盯上鹽運使職位了,一些其他判斷,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

金百萬搖頭道:“老夫一開始也是這般想法,但都想錯了,他們要的不是鹽運使,而是鹽業。”

高運同大驚道:“這怎麼可能?你應當知道鹽業一年多少萬兩銀子!怎麼可能被誰徹底控制?就連鹽運司都做不到!”

“那是李佑的事情,就不須你我操心了。”金百萬語氣平淡的說。他雖然不知曉女婿將來的打算,但是看他毫不發愁的樣子,便知他心中有數。

見親家死活不給面子,高運同有些生氣,站起來抬高了嗓門道:“就憑公會和總商麼?須知這只是個新鮮事,尚無任何章法可循,若無鹽運司的配合與協助,註定只是民間會社,哪裡經得起風雨?未來不見得光明!”

高運同說的很有道理。即使建立起了總商體系,並由朝廷認證了總商身份,但若鹽運司在實際工作依舊按照老一套法度,不按總商體系行事,那這個總商身份就有點虛了,只怕功用僅限於號召捐輸。

朝廷大概也不可能直接下一道命令,強令鹽運司要依照總商體制行事,並尊重總商對小、商的管轄權。

那樣就是明擺著告訴天下人,朝廷要分鹽運司之權了。

若只是分權無所謂,將鹽運司拆成一百個衙門又能怎樣?但依靠四民之末的商人去分鹽運司之權,對朝廷而言,不太有面子,絕對不好宣之於口的。

沒有那個運使肯配合行事,平白無故將權力分出去罷…朝廷那麼多政令,到了地方不見得事事都可以完美執行的…

只按照李佑吩咐行事的金國丈也說不上一二三,為了國丈體面,只能裝腔作勢的捻鬚笑而不語。讓高運同只覺得親家已經不是親家,而成了陌生人,憤而告辭離去。

回到鹽運司衙署,高運同向丁運使稟報過後,丁運使臉色陡然垮了,嘆道:“好算計,本官自嘆不如。”

見高運同仍舊不明白,丁運使便反問道:“揚州城裡,無論職務還是差遣,有幾個鹽務主官?”

略一思索,高運同突然醒悟了。如今揚州城裡朝廷所任命的鹽務主官,包括正職和差遣在內只有三個,分別是鹽運司運使丁大人、總理整飭鹽法事楊撫臺、整飭鹽法事李佑。而他這個運同只是佐貳官,在序列資格上無法與主官相比。

但這三個主官…

楊撫臺惹出大簍子,致使一名四品武官、一名內官監太監喪命,引發了地方上從鹽運司到李佑的強烈彈劾。就算朝廷包庇他也不可能讓他繼續在巡撫位置上,最多裝門面給他換一個閒職,所以他的黯然離去已然無可避免。

金百萬狀告丁運使,楊撫臺恨意正深,收到了運使的黑材料,豈會輕易放過?臨走前肯定不惜代價的報復回來,拉著丁運使一起下臺。更何況南京那邊為了推卸責任,也不會放過丁運使這個最好的替罪羊。

本來這些局面,都在丁運使的預料之中,應對計劃是與李佑一起抗衡。誰知李佑等到運使彈劾了楊撫臺,便翻臉不認人反手便將丁運使推下深淵。

如果總理整飭鹽法事楊大人丟職,同時鹽運司運使丁大人去職…在新的運使上任前,鹽運司將是群龍無首。

那個時候在揚州城裡,只有奉朝廷詔令整飭鹽法事李大人成了唯一的鹽務主官,具備去鹽運司暫時坐鎮並主持大局的資格。更別說李佑背景深hòu,朝廷不會在這上面為難他。

也就是說,天下第一肥缺衙門將妥妥的落入李佑手中!在新的鹽運使到任之前,鹽運司將是李佑說了算的!

當初看李大人不情不願的得了一個整飭鹽法差事,以為他不是走過場就是與巡撫打擂臺,都想不到會有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