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金屬的特殊性,朝廷很希望能像控鹽道一樣控制冶金。可冶煉行業與鹽業不一樣,畢竟冶煉的門檻比製鹽高很多。如果控制得太嚴格,會降低總產量,最終影響國力。

於是朝廷退而求其次,允許商人開採、冶煉。

以鐵為例,商人在開採之前必須獲得官府頒發的開採證,還要把成鐵數量如實上報官府。商人也可以售賣,但一定要繳納重稅,而且不可以賣給外國人。可如果賣給官府,就不用納稅。

如果賣得足夠多,還有可能封官賜爵。

朝廷的制度是好的,是鼓勵商人為國家制造更多的金屬。可事實證明,只要有資本滲透的行業,一準都會變了味道。事實上沒什麼人賣給官府,因為掌握開採權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那幾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

國家制定的各種規則,無論怎樣完善,都是有漏洞的。而資本就好像魔鬼的手,無影、無形、無孔不入。終於六大財閥和諸皇商控制住了全國的冶煉。而三門閥和皇商們憑藉“天生”的優勢,自然會自己生產金屬,甚至生產錢。

萬幸的是,由於勘探、冶煉技術落後,私造錢幣也不會導致通貨膨脹,因為造幣本身就很費錢。如果買市場上的銅回家造幣,甚至會賠錢。而有些人腦洞大開,把銅錢融了製造銅器。但如果被官府逮到,那可是犯法的。

“如今秦王掌管戶部,而戶部負責簽發礦證。等他回來,我會與他商量。”

唐靈兒坐在榻上,與唐寬、唐典、唐延三位哥哥商量大事。

唐寬、唐典默契的對視一眼。因為從唐靈兒對蘇御的稱呼中,他們察覺到妹妹的變化。

心中不禁唸叨:你瞅瞅,咱家小妹那顯擺勁兒,“勁鋒”都不叫了,改叫“秦王”,跟哥哥們還擺譜呢。

憑藉唐家的軍事實力,各位公子的心氣兒那是相當高,雖然爵位上照比秦王低了兩個檔次。

比如邠侯唐寬去見庚王趙準,那也是仰著脖子說話。

“唐家要想在關內開礦,恐怕沒那麼容易。如果你的秦王強行給唐家辦理礦證,他對皇族也無法交代。小妹不擔心賢王也埋怨他?我曾聽康王說過,曹玉簪之所以未能給唐家辦礦證,就是因為賢王不同意。”

唐寬說了一句,隨即笑了笑,考驗人似的盯著唐靈兒。

唐典也笑了笑。

唐延不動聲色。

唐靈兒不緊不慢地道:“我說過了,等他回來商量。我想他心裡有數。”

唐寬笑著點點頭,一抖袖子站起身:“如果能辦下來,那自然是最好。如果辦不來,小妹也彆強求。哈哈哈哈。”

唐寬大笑著,揮舞大袖離開。隨後唐典、唐延也走了。

本來唐靈兒邀請三位哥哥的時候蘇御在家,只想著五個人一起商量。沒想到蘇御突然離開家,去給一個名叫東方小二的人擺官司。

唐靈兒經常看書報,知道這位萬馬書報社的主筆。郡主還發現這個人文風多變,而且提供的訊息精準而大膽。她當然不知道那些文章都是“附爵十八賢”寫的。

郡主驀地好奇起來,皺眉咕噥:“這事與勁鋒有何關係?”

……

大理寺卿馮釗,梁朝的青天大老爺,在蘇御心目中就是包公一樣的人物。

秉公執法,鐵面無私。

要想從他手底下撈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些尋常手段,諸如拿錢賄賂,或用親王身份壓制,乾脆別拿出來使,省得丟人現眼。

蘇御只能與他說內幕,講道理,為這個“傀儡”主筆開脫重罪。另外蘇御強調說,萬馬書報社的文章,絕大部分都是真事。

這句話倒是馮釗極其看重的,他說:既然是真事,那汙衊、誹謗之罪從何談起?

可這案子是曹玉簪攤派,於是馮釗去找太后說這事。曹玉簪見馮釗又犯倔勁兒,連忙把案子轉移到京兆府,要求京兆府尹張乙壽必須定罪。

蘇御也是一陣頭疼。

真不知是哪位大能把狀告到曹玉簪那裡,導致她一定要封殺萬馬書報社,並給主筆定罪。

現在必須把東方小二撈出來,否則他一旦扛不住,把這十八“賢人”給供出來,那可倒了大黴。

寧州駙馬高良、安定駙馬薛貴、襄樂郡馬林家翰、樂蟠郡馬龔焦等人面露急色,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