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寶說他家太后是個軟心腸,這句話有些肉麻,蘇御從不認為曹玉簪心腸軟。可蘇御還是願意去幫一幫那些受苦受難的人。雖然他與那些人毫無關係,甚至連面都沒見過。但每聽說那些人的慘狀,蘇御都感覺不自在。

人與人不同,唐靈兒一定無法理解蘇御為什麼要幫助陌生人。可蘇御就這樣的性格,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伸出援助之手。就好像剛來洛陽時,身上只剩下幾十枚銅板,可他還是願意施捨窮人;見到小女孩奔跑摔倒,他願意丟錢安慰。

甚至包括衝著那些駐足圍觀的少女揮揮手。這都是不經過深刻考慮的,發自本性的,或好或壞的真實表現。這些行為不能獲得所有人的理解,甚至因此說些不中聽的話。你自己也是個窮鬼,還施捨別人?小女孩摔倒又不是你撞的,你安慰個甚?你為何衝那些女人揮手,可是看上了?

蘇御對那些話往往一笑置之,少有計較。而這時在他身上似乎也能看到許洛塵的影子,活得唯心了些。許洛塵罵遍天下,看似與全天下作鬥爭,其實他還是在跟自己過不去。若是當面,他可不敢罵人,早就貓起來了。可一旦給他一個唯心的環境,他就能徹底放飛。而他這種人與歐陽鏡彷彿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可他們竟然都是蘇御的知心朋友。

蘇御去北市,找到麻佬。就是那位認出金蠶蠱的苗人蠱師,仡濮【yìpú】衣麻。當初金蠶蠱出現的時候,蘇御就曾問過麻佬“有沒有解救之法?”當時麻佬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不確定有還是沒有。從他的表現來看,應該是有辦法,只是頗有顧慮。

他為什麼顧慮,當時蘇御沒去探究,畢竟那時孔碩已經過世。如今再次找到麻佬,想與他認真談談。

麻佬的兒子仡濮遜也在錦衣衛當差,此時正在安西郡王府給王親們治病。雖然仡濮遜很賣力,可他的辦法只是把蟲子一顆一顆摳出來,但這治標不治本,那些吞血吃肉的蟲子還是奪走了一條又一條人命。

當初活下來的十九個人,現在還剩下十二個了。

“麻佬可有好辦法?”

麻佬把玩手中猴頭骷髏:“如果有好辦法,早就告訴犬子了。”

蘇御苦笑道:“沒有好辦法,有沒有壞辦法?”

麻佬手中的骷髏停頓一下:“有。”

蘇御道:“但說無妨。”

麻佬放下骷髏:“這法子並不會把所有人都救活,而且被救治者也十分痛苦。早先我沒與犬子說,是擔心浪費力氣之後,還有人死掉,這反而會觸怒郡王。因為那時郡王不知道蠱蟲能把所有人都害死,反而會覺得我兒用殘忍手段治死了他的親人。”

蘇御點點頭:“現在趙挺已經知道蠱蟲厲害,如果再找不到辦法,一個親人也不會剩下。”

麻佬嘆口氣道:“可我還是不能告訴犬子。雖然這樣無功,但也無過。否則趙挺又會問,為何一開始不用這種辦法。”

“麻佬肯否將此術讓給蘇某?”

“蘇貴人幫我兒做官,我當然願意報答。可是,這法子實在殘忍,貴人真的想用嗎?”

“我會爭取趙挺意見,經他同意再用。”

“好吧,那我就成全貴人。”

隨後蘇御聽到了想也不敢想的辦法,極度噁心。簡略說來,就是把活豬切碎,然後把病人浸在豬肉和血水之中。他治病的原理就好像洗衣服,用豬洗人,讓蟲子自己爬出來。別說實踐,就是聽麻佬說,都把蘇御聽得頭皮發麻。而且這一招並不是對所有人都管用。有的人扛不住這種治法,可能治療過程中就痛苦死去。

——

道光坊,功勳街,安西郡王府門前。

聽說京統大特要進王府,門裡突然闖出一群鐵甲兵來,一名高大將官怒目而視。

將官好是雄偉,滿臉殺氣,一看就是戰場上滾打過的人。據說這樣人在鋼鐵第四師裡還不少。

“何事!”

蘇御不疾不徐,從兜裡掏出一方紙,一包藥,交給將官:“麻煩告訴郡王,蘇某獲得治病之方。這能治病,但不保證把每個人都救活。”

將官看了看紙上文字:“這能治病?”

蘇御道:“你可以不信。”

——

十殺門被血洗,張密報告太后,可不知為何太后沒采取任何行動。不禁讓人猜測,太后有故意縱容之意。讓你們墨吃墨,最後都死光才好。

南市,四方會聽說十殺門被血洗的訊息,他們也加強戒備。

掌燈時分,四方會中堂,聚集來自各處的分舵好手五十餘人,少門主蕭寶搶坐正位。他這傲慢行為引起一些人不滿。

“寶少,敢問一句,咱們門主為何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