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以劍術論,花聽風自愧不如。這二人一個陰柔詭譎,一個剛猛狂暴,打得煞是好看。這時只要花聽風張密出手,龍嘯天必死無疑。可那卿吹雪一個勁兒地警告他們兩個不許過來,否則殺了龍嘯天,下面就是你們兩個。他要單殺龍嘯天,以證第一劍客之名。等這一天,他已經等許久了。

“結果他就被龍嘯天給劈了。”花聽風苦笑道:“我承認卿吹雪不是浪得虛名,但龍嘯天的本事卻是人過其名。以前他排第二,實在是委屈了些。又或者,最近兩年他悟到《獨孤劍》要旨,使得劍術精進。卿吹雪死後,張密衝到我身邊說:我們可以交差了。”

花聽風感嘆一聲:“張密倒是提醒了我,我們是在辦公差。能應付上級就夠了,沒必要那麼玩命。”

“哦,對了。”花聽風想起來什麼又道:“龍嘯天也受了傷,雖不致命,可他在幾十天之內左臂一定受制。”

蘇御道:“他右手劍,左臂受制影響不大。”

花聽風眼神詭譎面帶笑意:“可他劈卿吹雪的時候,用的是左手劍。”

蘇御皺眉:“也就是說,這個人在碰見頂級高手的時候,殺手鐧在左手。”

“對。可是很少有人能逼他使出殺手鐧。”花聽風站起身:“我去查那韓斐,知己知彼再動手。若有機會就把他逮來,嚴刑拷打之下問他什麼都得告訴我。沒人比墨家更會用刑。”

隨後花聽風就走了,也不知他到底想怎麼個查法。蘇御估計,韓斐既然敢挑戰,必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身邊人不少,現在又是韓氏碼頭督辦,手裡有錢,實力更加雄厚。估計七師兄去了也沒用。而他也清楚,現在官府對墨家盯得緊,想採取大規模行動是不可能的。否則驚動金吾衛,再被韓氏財閥一番運作,紅黑寺可能都一鍋端了,實在有些划不來。

花聽風走了,唐憐還坐在大殿裡,她看起來心情還挺好。不知她高興個什麼,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見蘇御不說話,唐憐道:“既然是假的,唐府打算採取什麼行動?”

“我也不清楚。胡佬沒跟我說這些。搞得神神秘秘的。唐靈兒打算下一盤大棋,她可不光是要拔掉韓斐這顆釘子,還盯上了商會。雖然設計我的是韓斐,可他也是韓家人。韓大福派人查賬,本來是正常操作,可也免不掉與韓斐同謀的嫌疑。只要韓斐的事查實,將來可以借題發揮,發難韓大福。唐家要麼不還擊,還擊就是狠招。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韓大福最起碼要吃一悶棍。不會太好受。”

唐憐想了想,一笑道:“在師兄辦完這些事之前,是不是一直要住在紅黑寺?”

“不然呢?”

“那好,我去給師兄安排一間屋。又或者,去美伶館住,如何?”

“讓我住窯窩裡?”

“怎麼,不好麼?現在東樓被我佈置,不比平康坊那些大館子差。非要說有什麼區別,就是咱家的樓矮了點。”

“你這是坑我。這是演戲。如果我假戲真做,長安郡主或許也會如此。那我就真的被一腳踢開。”

“我不明白,郡主對你冷漠,你為何一定要回去呢?就那麼貪戀權貴?”

聽小妮子這話怎麼有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蘇御冷眼橫掃過去,彈了彈手指。

唐憐也是那種梁朝人的跪坐姿勢,突然抬手捂住頭。

“我不在門閥,怎能結交孔碩這樣的朋友?讓我去哪弄到那麼多錢支援神教?又怎能見到皇帝皇后,當這監察御史?沒有這些原因,紅黑寺、美伶館也都不會有。皇后清除墨匪時,紅黑神教也會被一起消滅。

我不在門閥,歐陽鏡不會千里迢迢來找我。他以前幫我,只是在幫一位能給他帶來樂趣的朋友,出手也只是幾萬幾十萬而已。後來幫我,千萬上億,除了友情,也是互相利用。我搭著他的肩膀,弄到些錢,他搭著我的肩膀,走進東宮。

人,只有站在高處,才會有高階的圈子。如果你想憑藉自己的能力一點一點往上爬,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樣真的很累。累死在半山腰的人比比皆是,登上山頂的人寥寥無幾。我不認為累死的人不優秀,可人們往往只能看到登頂的人。而那些登頂的人,只說自己如何如何努力,卻不說自己憑藉什麼才能獲得努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