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也要出門,特意往西走,路過宣仁門時看了看。一大群人中歐陽鏡格外顯眼。他不是官身,穿著一套華麗袍子,正在與什麼人嘻嘻哈哈說著什麼。

隨後蘇御一擺手,馬車就向南拐去。

已經好久沒去看看譚沁兒了,蘇御心中有些內疚。沁兒姑娘的心,蘇御是能體會到的。可現在自己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雖然大長公主開了先河,如今洛陽城中駙馬郡馬納妾的也有十幾人。可是面對幾百名公主郡主的龐大基數,那十幾個人實在不能算多。就算多起來,憑唐靈兒那脾氣,也是不會答應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唐靈兒答應了,這事也難成。就譚沁兒那脾氣,很難忍受作妾的卑微。

前幾日在大長公主府時,見到詹玉林的小妾。那般委曲求全,那般聽命於人,與丫鬟幾乎沒什麼區別。有的時候,由於她距離更近,反而比丫鬟乾的活兒更多。換言之,犯錯的機會也就更多。

一旦犯錯,家中大夫人臉色一沉,張嘴罵來,伸手打來。大夫人手握廢妾之權,豈敢頂撞。如果這位大夫人還是一名公主或郡主的話,那日子就更不好過。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生活,想一想都覺得難熬。

沁兒天性活潑好動,性如烈火,就好像一隻烈鳥。把她困在籠子裡,只會把她憋死。既然無法給她什麼,還不如儘早快刀斬亂麻。雖然這樣做會讓人心痛一陣,那也比長期煎熬更好受些。

蘇御打定主意,這次去見譚沁兒,與她說明厲害。可當蘇御來到福善坊西三巷七號時,卻發現屋裡沒人。蘇御翻牆進院,別開窗戶進屋,到處看了看,沒有打鬥過的痕跡,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這裡已經被譚氏父女改成小飯館,屋裡飯桌擺放整齊,凳子都四腳朝天放在桌面上。伸手在桌角摩挲,已經有了灰塵,看來父女二人離開已經有些日子了。

走到櫃檯前看了看,上面用茶杯壓著一封信。展開來看是寫給自己的。譚沁兒剛學會寫字,那字被她寫得七扭八歪,只道:爹爹說我還小,不懂世事。讓我隨他去山裡修煉,說三年後才會放我出來。到時候如果我想幹什麼,他都不會再管我。

“三年……”

蘇御暗使流星指內力,將信箋碾成粉末。這時小嬛才踩著童玉肩膀爬山牆頭。可她坐在牆上,竟不敢跳下來。恨得童玉在牆外碎碎默叨:早知你這麼膽小,還不如讓我踩你上去吶。

“你們別費勁了。我馬上就出去。”

隨後蘇御去後院看了看,地上還有很多樹根。蘇御蹲下來挨個看了看,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估計是出自譚沁兒之手。可是這丫頭明顯不是學根雕手藝的材料。

根雕上刀砍斧鑿的痕跡很是明顯,這倒是很符合沁兒大開大合不修邊幅的性格。可這根雕是個精細活兒,她這樣大刀闊斧怎麼能行呢。滿地廢料。她雕刻出來的東西,直接丟進柴火垛裡也不覺得可惜。

真不知這丫頭把教她手藝的師父氣成什麼樣……

在廢料堆裡翻了翻,沒找到一樣值得收藏的。一抬頭,卻在後院小屋的窗臺上看到一個童女雕。那童女與年畫中抱著大鯉魚的童女很像,飽滿圓潤的小臉上綻放笑容。

伸手取下來看了看,底座上刻有文字“師徒合作”。下面還有譚沁兒自己刻的小字,歪歪斜斜:留給大笨蛋。

蘇御苦笑著搖了搖頭,把那根雕揣進兜裡。剛要離開,無意間看到地上的一串腳印。這串腳印看起來是最近兩天才踩上去的。而那個時候譚氏父女早已不在這裡。根據腳印的大小判斷,基本確定是一名女子。但這名女子的腳較之尋常女子還要稍大一些。

這腳印有明確的起始點和終點,距離圍牆大約都是兩米的距離。也就是說,這女子是從牆上跳下來,然後順著牆根走到後窗,但她並沒有進去,然後又離開了。

蘇御站在牆邊,試探了一下距離。做了一個跳起上牆的假設,發現這名女子的身法相當不錯。

“雁師姐來過?……如果不是雁師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