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昆是飯桶嗎!幫不上什麼忙,竟給我添亂!”

“稟王爺,那袁昆已經逃了。據說五天前就賣光城內資產,帶著部分教徒離開洛陽。”

“什麼?他跑了?他跑哪去了!”

“這…,這小的可不知道,是韓韋引他來見王爺的。”

親王黨迅速膨脹,為了遏制他們,太子黨就收集與親王黨成員有關的冤案。查到一個辦一個,這已經成為太子黨內部的一個共識。也是皇后娘娘手中唯一的殺手鐧。

皇后只用一招對付親王黨,顯然是單薄了些。親王黨對付這樣的事也越來越有經驗,他們群起守護那些被查的人,想出各種辦法阻撓公差辦案。即便逮捕,能拖就拖,能放就放,能藏就藏,在各文武衙門裡上演捉放戲碼。

經常能看到有人上午被逮捕,下午又被放出,晚上又被另外一個衙門逮捕,次日又被放出的混亂場面。老百姓倒是覺得有趣,一些遊手好閒的傢伙聚在各衙門口,扇著扇子,吃著甜冰,看著各位官差忙得滿頭大汗。

有的時候蘇御也會帶著二小奴過來掃一眼,主奴三人看得饒有興致。小嬛一邊吃著甜冰一邊說,這比看舞臺大戲有趣多了。本來小嬛是個瘦瘦的丫鬟,跟了郡馬爺半年,彷彿催肥一般,眼瞅著富態起來。兼之穿著錦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誰家的小姐呢。

前幾日,有太子黨狀告吏部左侍郎西門翔賣官賣爵,為此兩黨爭得面紅耳赤。那西門翔已經被太子黨送進大理寺三次,但一直未能拿出石錘證據,卻被親王黨倒打一耙。害得皇后娘娘十分被動。

今日張玉達赤膊上殿,露出駭人傷疤,並將昨天晚上發生之事公佈於眾,控告西門翔僱兇殺人。還將那畫像拿出,告其為殺手洗脫罪名,並誣陷其它教派。隨即經刑部右侍郎錢愈當殿確認,此圖畫已在刑部備案,是墨家門派夜無良汙害紅黑神教的證據。

此事一出,朝堂大譁。

雖還有親王黨站出來說“證據不足”之類的話。可那些話在此時顯得蒼白無力。而孟丹青更是說道:前一陣,清化坊有墨黨作亂,闖入長安郡主府,殺死十餘人。而那墨黨正是夜無良。這夜無良猖狂之至膽大包天,實乃惡教必須剷除。前些時,皇后娘娘還說要治理教派亂象。我看現在是時候出手了。

庚親王趙準道:夜無良確實猖狂,應該斬草除根,但紅黑神教也不是善類,應該趁早一併剷除。

趙準見夜無良捅了大簍子,已經保不住,乾脆來個“壁虎斷尾”,但同時也要“摟草打兔子”將紅黑神教一併消滅掉。可他這句話卻犯了大忌。

朝堂上太子黨與親王黨鬥得激烈,唐振高坐在旁看著熱鬧。看他那怡然模樣,就好像兩黨把金鑾殿拆了也與他毫無關係。可這時趙準的一句話卻掃到了唐氏的利益,安國公臉色一沉。

孟氏、西門氏、唐氏,與十殺門、四方會、紅黑神教之間的關係雖未堂而皇之地公佈於眾,可是大家心裡都是有數。見唐振臉色不妙,御史大夫西門真森搶先開口道:“最近些年,紅黑神教無有甚大劣跡,既然他們有心向好,倒是可以引導教育,歸入良教。”

西門真森當然不是為唐振好,他只是不想把唐振拉下水。繼續讓唐振閉嘴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朝堂之上,西門翔被摘了烏紗,投入刑部大牢,等待大理寺開審。趙準在大殿上吃癟,離殿後又被西門真森數落幾句。庚親王抑鬱而憤恨,回到家中大罵袁昆。可這時卻聽說袁昆早已賣光資產,從洛陽城逃走了。

而爆料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那韓韋擠掉鹿橋驛監工的張鼎。張鼎恨透了韓韋,終於找到機會,豈能不狠咬他一口。

“去!把韓韋給我叫來!”趙準怒摔杯盤:“快去!”

“準兒,為何慌亂?”這時馮太妃走了進來,穩穩坐於榻上,揮手屏退下人。

趙準嘆了口氣,頹廢地坐到榻沿:“娘,兒覺得好累。這皇帝我不想當了,整日勾心鬥角,哪有當個王爺自在。”

“糊塗。”馮太妃口氣還算平和,勸慰道:“現在你想退出來,別人會同意嗎?他們為你付出那麼多,甚至有的已經被關進大牢。他們都在期盼你早日登基。只有那樣,他們才能重見天日。如果你現在撤出,大家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可是我覺得,我並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我連一個女人都鬥不過。”

“準兒,這話你可就說錯了。女人體力確實不如男子,可心智未必比你們男子差很多的。大部分女人,要麼被油鹽醬醋絆住手腳,要麼被胭脂水粉捆住心靈。可如果把這些東西都放下,如何遜色你們男子?”

趙準低頭不語。

馮太妃又道:“想那曹玉簪,父親曹訟、母親閔氏。哪個不是心智通透。曹家算不上人丁興旺,可每一代都有出類拔萃的人。而閔氏就更不用說了。河西四郡被桑臘人吞了三個,向西的官道早已被切斷,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安西大將軍閔悅僅僅靠兩萬將士,依然能堅守交河城,牽制桑臘人不敢東進。在我看來,那閔悅之才不在牧王之下。而閔悅又是曹玉簪的親孃舅。”

趙準抬眼看了看母親,情緒更低落了。

馮太妃一笑道:“可是閔悅回不來。而我兒只是少了些經驗,所以才會偶有所失。論及心智,吾兒照比曹玉簪絲毫不差。假以時日吾兒成熟,必然也是一代明君。”

趙準情緒好了許多。

馮太妃又道:“雖然曹聖如今開始主持太子黨,可玄甲五大將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趙挺與曹聖面和心不和,抓住機會拉攏趙挺,才是你的當務之急。至於那些墨黨,呵,一群蚍蜉而已。何足掛齒。”

趙準點了點頭。

馮太妃眼皮一撩:“剛才我聽你口氣,好像要處置韓韋?”

趙準道:“是他把袁昆介紹給我的。如今袁昆闖了大禍,卻又提前逃走。換句話說,這就是在預謀坑害我。我豈能放過姓袁的?那韓韋竟將這樣人介紹給我,說明此人是個廢物!”

“話可不能這樣講。”馮太妃爽袖起身,作勢要走:“夜無良就好比是一把刀,這把刀沒用好,反而劃傷自己,不能說是送刀之人的過錯。另外我覺得張鼎那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這種人留在王府,只會讓府裡烏煙瘴氣,戾氣叢生不利於團結。乾脆轟出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