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攏一大批人,是需要花錢的。趙準給樊、錢、韓三家財閥拋去橄欖枝。可財閥們在面對這種皇權大事時,一向謹慎小心。只派家族邊緣人物接觸,送來的錢也不足以供趙準完成大事。

如今趙準手下有一人,名喚韓韋,是韓氏財閥安插在戶部裡的一名不入流品的市易書令史。之前默默無聞,在戶部當個混混兒,萬金油般的一個人,適當為家族做些貢獻。自從投靠庚親王之後,搖身一變升為八品戶籍從事。此人還與馮太妃有些遠表親,稱太妃一聲姨娘。

韓韋去過一次鹿橋驛造紙廠,見張鼎權重而不能事,便與表哥趙準說了。趙準惱火,將張鼎罵了一頓,遂不重用,丟在外事房跑腿。從此韓韋接替張鼎,成為鹿橋驛監事人。上一次派小廝來接觸蘇御和唐寬的就是韓韋。那小廝在唐府碰了一鼻子灰也沒辦成事,這次韓韋決定親自前來。

今日韓韋來到郡主府見蘇御,直言讓蘇御去鹿橋驛,看看你的那些工人,竟是些怠工之輩。話裡話外還在質問蘇御,大概意思是:你到底能不能幹,如果不能就趕緊騰出地方來。那大一個工廠,成天就砍竹子賣錢,實在是浪費資源。

自從見到韓韋第一眼,蘇御就不喜此人,便不理他。後來韓韋又跑去見唐寬,也是那一套說詞,結果被唐寬劈頭蓋臉臭罵一頓。捱了罵,韓韋並未像之前小廝一樣灰溜溜離開,而是留在清化坊一家小酒館裡,暗自琢磨起來。

“他奶奶的,蘇御油鹽不進,而那唐寬又臭又硬。真是難辦呀。”

韓韋單手拈著黑桃J似的上翹卷鬚,一邊喃喃自語:“我怎麼感覺這裡面有事兒呢?好端端的一家廠子不幹活兒,就那樣半死不活地靠著,這不正常呀。”

身旁小廝聽到這些話,搓了搓手說:“庚王聽韋爺一句話,如今已把商會通道開啟。正是趕緊造紙出貨的好時候。”

韓韋輕哼一聲:“親王千歲怎麼可能聽我的,那都是太妃勸說的結果。”

小廝諂媚笑道:“還不是您給太妃出的主意,裡外裡還是韋爺的功勞。”

韓韋擺了擺手:“太妃力薦,算是給我開啟了一道門,讓我有機會給庚王辦事。如今好不容易弄到一個大廠子,我可要好好表現。趙準那人你也看到了,翻臉不認人的。就好像之前那張鼎,我看這輩子也再沒機會被啟用。現在張鼎恨我恨得牙根癢癢,時刻都盯著我呢。一旦表現不佳,非被他咬一口不可。”

姓李的小廝不再說話,韓韋閉目靜思,半晌他睜開眼睛,嘿嘿一笑:“雖然我摸不透這兩個人到底想什麼,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一定想賺錢。否則弄這麼大個廠子幹什麼呢。而且每年還要向趙準繳好幾百萬的場地費,那些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小李子點頭笑了笑:“或許他們就是想孝敬孝敬咱家王爺?”

韓韋很快地說:“絕不可能。蘇御雖然態度不明朗,但他與皇后走得很近。即便不是太子黨,也是太子黨的近人。而且每月十五還要陪著皇后出公車,這時他怎麼可能孝敬庚親王呢。再說,如果他真的想孝敬,他倒是趕緊造紙啊?現在這是鬧哪般?”

小李子又道:“是不是蘇御擔心得罪皇后,所以乾脆不生產,讓咱家王爺賺不到錢?”

韓韋搖頭:“我看不會。他們合作建廠,畢竟是在趙準表態之前。那時還沒有明顯的黨派之分。即便如今有了黨派之分,可蘇御把本錢撈回來,皇后總不會說他什麼的。而且這又不是蘇御一個人的買賣,唐寬才是大頭兒,而唐寬又不參與黨爭。”

韓韋站起身,離開小飯館,向郡主府走去。

半路上韓韋突然站住腳,若有所思地道:“我曾聽說,這二位曾經有意購買鹿橋驛竹林。如今他們建廠卻不開工,莫不是預謀林場?”

小李子道:“破竹子能值幾個錢,而且都是山地,如果他們要,那就賣給他們算了。如若真的能因此談妥,工廠開工大把撈錢,到時庚王也能高看韋爺一眼。”

韓韋想了想,搖搖頭道:“可是當初庚王並沒把地賣給他們,如今被他們要挾再賣,豈不是跌了王駕千歲的面子?辦這事兒不能著急,讓我先去探探蘇御的口風。”

小李子皺眉:“在唐府,明明四公子比蘇御官大位高,韋爺為何要找蘇御?”

韓韋瞪眼:“你就是個賤胚子的,那唐寬張嘴就罵人,你愛聽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