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疼,卻也喜悅,像是冒著泡兒,面上卻又半分不顯,情緒愈發低迷可憐,顧辭附耳輕聲呢喃,“擔心的,我家夫人喜歡漂亮的……有疤了就不漂亮了。”

“夫人”二字,落在耳畔,時歡輕輕縮了縮脖子,耳垂悄悄染了緋色。

林江稱呼過她許多回“夫人”,彼時自己並不覺得有多麼不好意思,想著賜婚聖旨既然下了,自己已是名正言順的“準夫人”,如此想著,便也不覺得這“夫人”二字有何不妥了。

偏生,由著顧辭喚來,曖昧到令人手指都不知道該如何放,心裡那點兒怨懟像是被安撫地很好,悉數平息了下去。接踵而來的,只剩擔憂。

傷口不深,顧辭既要用苦肉計,大抵出點兒血,自是避開了要害的。

這一點時歡倒是不擔心。可到底是傷,又是在胸口,這些年來他扎自己的次數那麼多,也不知道留沒留後患……

如此想著,便虎了臉,“還不鬆開?跟著舅舅一道回陸家去,讓大夫好好診治診治……”

“陸宴庭也來了?怎地沒見著?”

“外頭收拾殘局……”說著,耳根子卻紅了,也不知道是被顧辭的鼻息燻紅的,還是猛地想起陸宴庭就在外頭隨時會進來給緊張地,當下也顧不得了,推了推顧辭,“快去!”

動作很輕。

顧辭卻很配合地推開了,哪還有半點兒虛弱到站不住腳的樣子?收了手的顧公子,抬腳踢了踢地上跪著的林江,“喜歡跪?”

林江手腳麻利地爬起來,嘿嘿一笑,“不喜歡。”危機解除,公子哄好了夫人,皆大歡喜。

那模樣,著實有些……傻。

顧辭看不下去,“那還不去看看陸家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順便把外面跪著的也拉起來?”就這麼兩個手下,平日裡還是要護著一些的……畢竟這丫頭用著也順手了。

時歡這人,若非真的將這兩人當成了自己人,也斷斷不會讓人跪在外頭。

林江麻溜地拱了拱手,衝著時歡,“屬下告退。”說完,不待時歡說話轉身就走,頗有些慌不擇路的樣子,跨出門之後一把拽起還老老實實跪著的林淵,趕緊去找陸宴庭了。

如蒙大赦。

動靜頗大,時歡哼了哼,斜睨了眼顧辭,沒說話,算是預設。畢竟彼時也真的是遷怒,所以看到一旁乖乖候著的林氏兄弟,直接讓跪了。

顧辭不走,她也不強行催促,只在彼時顧辭被綁著的那張椅子上坐了,看向一旁被壓著脖子幾乎匍匐在地的王縣令,臉色疏忽間沉了下來。

一張冷白的臉,像覆了層霜寒。

外頭照進來的日光都失了溫度。

她盯著王縣令,直截了當,“你收集了這許久的證據,已經在送往帝都的路上了,想必,不用過很久,就能抵達皇帝陛下的御案之前。”

王縣令抬頭看去,心驚,他至今不曾留意到自己書房被人動了手腳……

卻又聽時歡說道,“可惜,你看不到了。”

可惜,你看不到了。

心中還未來得及升起來的喜悅,像是被一層迅疾的寒冷拂過,倏忽間冰封。

即便是顧辭也沒有打算親手殺了自己,這一點王縣令很肯定。顧辭的打算是將自己交到帝都,任由皇室發落,而他顧公子在這件事情裡,也就是個置身事外的,乾乾淨淨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