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智上,時歡清楚陸宴庭的確該走了,江南雨季很多漫長,幾乎貫穿了整個夏季。而這一回舅舅已經離開江南很久了,他不可能再在帝都待上一個夏季,江南陸家離不開陸宴庭。

只是,還是傷感,還是不捨。陸宴庭太忙了,即便是在帝都,也大多時候神龍見首不見尾,見到他的次數並不多。

談均瑤也不捨,“舅舅何時啟程,咱們為你餞行。”

“不了……同你們說完就走,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時歡一驚,意外,“這麼快?都、都不用打點的嘛?您怎麼不早說呢?”

“早說你早傷感,怕是昨晚就要睡不好。”這孩子啊,看著清冷,其實最是重情。他笑著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見她髮間嵌著紅寶石的簪子,那寶石一眼便知舉世無雙。他輕笑,“如今你婚約是定了,婚期還未定,想來一應準備下來,也不是短期內的事情。那些個添置嫁妝的俗物,父親都為你準備好了,我就不添了。等舅舅回去,為你尋一稀世珍寶讓人送來。”

時歡搖頭,“舅舅,不用的。若是您和外祖父、外祖母能來,便是比什麼寶貝都珍貴的。”

“稀世珍寶是要的。咱們也是一定要到場的,放心,你外祖母吃了談丫頭的藥好多了,只要你的大婚不是在寒冬臘月的,她定能來。”想了想,又笑,“即便是寒冬臘月,想來,她也是願意多準備幾個火爐一路跋山涉水過來的。”

母親心心念唸的都是這個丫頭,彼時時歡心疾都不敢告訴她,就怕擔心地茶飯不思反而累了自己身子。

“既如此……舅舅可否等上一盞茶的功夫?”談均瑤急急忙忙地出口喚住,“我再去寫個平日裡調理的方子,舅舅給祖母帶上,之前祖母身子虛,我也不敢用,擔心她虛不受補,如今既是大好了,按著這方子時常吃著,身子骨自是能更加健朗一些。”

“好。”陸宴庭點頭,“那麻煩你了,我這邊再同歡歡說說話。”

談均瑤點點頭,一路小跑著回了院子。

陸宴庭這才看向時歡,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怎地還癟著嘴了。還同小時一般無二……聖旨既下,也是要嫁人的人了,這般孩子氣,顧辭不得笑話你?”

“他不會!”聲音帶了哽咽的音,時歡吸了吸鼻子。

“顧辭是個好的。難得對你那麼上心。”陸宴庭點點頭,很是中肯地評價,“往後有他照顧你,我們在江南也放心些。你這孩子,慣會照顧別人,卻總忘了你自己……這樣不好。”

說著,又想到了什麼,轉了話題,“哦對了。容曦讓我代她同你說聲謝謝,也說聲再見。她說,她怕自己見了你,忍不住哭鼻子,那麼大的年紀了,哭鼻子不好看,所以,就不親自道別了。”

“容曦?”時歡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她同你一道走,你、你們?她要做我舅母了?”

“是。”陸宴庭含笑點頭,卻又收了笑意,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上前半步,格外慎重的表情,低聲喚道,“丫頭……還有一句話,她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替她轉達。”

時歡抬頭看去,心裡似有什麼,沉沉地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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