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也知道?王累雙目精芒閃耀:“尊使突然問起陳從事卻是為何?”

“因為在下聽說兩位同為從事,亦是行事迥異,作風相悖,王累先生剛正肅穆,平日不苟言笑,一直都在成都,甚至時常留宿府衙,夜不歸宿,相反,陳復先生不僅寬和謙正,最愛笑語,更時常遊歷蜀地,顯得頗為悠閒,這是為何?”

王累愕然,瞠目結舌,好半晌才沉聲回道:“尊使既知陳從事之名,料來也自然清楚,陳君與我職責不同,兼東觀和法曹二職,既然如此,行事自有不同,至於作風相悖,陳從事需要測定里程,校錄各地風史,時常出門,也是正常”

東漢藏書、著書之所叫做蘭臺,又稱東觀,所以東觀之職說直白點就是一個校書郎,職務的重要性遠不能與王累所負責的民政、稅務相比。

尤其是稅務,收稅在歷朝歷代都是國之根本,而逃稅,避稅,乃至公然抗稅等行徑也是從古至今層出不窮,一個負責稅務的官若不剛正嚴明,不怒自威,又如何能做好自家的差事?

而等王累回答之後,魯肅微微一笑,亦是徐徐說道:“我主與劉益州之行事迥異不同,便如王公所言,亦是職責不同。”

“益州位於大漢西極,加之掩有天險,外敵難寇,本就是國泰之姿,劉益州自然可以專心去去興業致治,而我主所在徐州,卻是群狼環伺,若不先振武勇,時刻便有覆卵之危,焉能存自今日?”

“六韜有言,兵為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主王州牧,便是如此!”

這話倒卻是並非妄言,王累默然,與室內諸人交換個眼色,說道:“請先生稍坐,容累且退。”言罷轉身走除室外,自前去求見劉璋。

琅琊郡,開陽。

所謂的北海或有異動,其實是高晉在路上聽到的一句話,而且還是他的一個下人去鄉間討水時聽到的。

據下人所言,當時說話的是兩個人,都是村民打扮,但他們的樣子卻一點兒不像長期務農之人,倒和落難的高門子弟有點相像,而那下人聽到的那句話是年長者說給年輕者聽的,說的是:“已約定在之五日後,趁夜入平壽。”

至於和誰約定,入平壽去幹什麼,乃至為何要“趁夜”等等,卻是一概不知。

若是平時倒也罷了,眼下王政親征在外之時,本就再三叮囑,即便已與袁紹聯盟,對於青州齊郡的袁譚軍依舊不能大意,北海便在齊郡之鄰,禰衡不敢怠慢,在聞訊的當天,便就密令府衙,並且通知了下邳的奔命司,動用大批的人手,開始暗中的調查。

在他的親自督促下,當晚奔命司就得到了第一份的情報。隨後接連兩天,一份一份的情報連續不斷地送來。事情逐漸露出了眉目,而最初的那一句話,已被被擴充成為了數千字的情報內容。

“經初步調查,目前可以得出總結,首先,近日來北海國都平壽內外二城,的確出現了不少陌生面孔,粗略計算,至今人數已達數百,其中不少是北海國內各郡縣豪族的子弟,他們或是偽裝成村民,或者扮作商人,還有些則光明正大、以探親訪友為名,堂而皇之地出入平壽。”

“而在平壽城內,也有不少本地計程車族在於他們保持聯絡,這些人原本分處北海各郡縣,然則卻幾乎是同一時間聚集平壽,說明必是有人牽頭之下,早已做過串聯,雖然主謀是誰暫未查出,但有一條應該確定無疑。”

禰衡問道:“是什麼?”

“必然有所圖也,而這般遮遮掩掩,行蹤詭秘,嘿,不管是何事,必然不是好事!”

“莫非是欲作亂?”

步騭霍然起身,面色驚變,急忙問禰衡道:“先生,若這些人果真有不軌之心,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高門子弟,在平壽有些影響。如果應對有誤,定然變成大患,咱們該如何應付?”

北海原本是由於禁鎮守,不過之前已被調入壽春,眼下卻是沒有什麼大將重臣,作為離的最近的琅琊太守,禰衡自然是責無旁貸。

禰衡卻是沒有立刻回答,步騭訝然望去,此時燭光黯淡,燭影搖曳,映照在穩坐主位的禰衡臉上,卻是面沉如水、波瀾不興。

步騭怔了怔,又問了一次:“先生,奔命司的情報已經報上來了。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禰衡還是沒有回答,這時一陣風捲入室內,吹滅了蠟燭。

“哎呀。”

步騭手忙腳亂地想再去點火,但也許是受了潮,打了半天火石也沒有能點著,只有那“啪啪”的打火聲,單調且枯燥,打破了閣子內沉靜的陰黑。

禰衡輕輕咳嗽了聲,藉助幽暝的夜色,起身來到窗前。他推開窗戶,雨點灑了滿身一臉,就好像冰涼的苔蘚,很快便沾溼了他的衣袖。

向外望去,深沉的夜雨籠罩了整個的開陽,方圓數十里地的城池中,遠處的平民房舍,以及近處的亭臺樓榭都默立在雨中。因為時辰已晚,還亮著燈的地方並不多,稀稀疏疏,在雨聲中顯得有些冷清與寂寥。

步騭放棄了打火,也來到窗前,看到禰衡正凝神遠望夜空,不由問道:“先生,你在看什麼?”

禰衡頭也不回的淡淡說道:“看今日天象。”

“天象?”

步騭順著禰衡的視線望去,便見此時雨絲飄零的雲層縫隙裡,透出來了有幾點清朗的星光,登時悚然一驚,“這是.”

“陰雲露星,其形而繩,其色青綠,此主殺伐之象!”

禰衡原本文秀的臉龐突然現出猙獰之色,眼中更閃過駭人殺機:“主公外出之時,竟有賊子心懷不軌,陰謀作亂,嘿.”

“當真該殺!”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