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如此。”

甘寧連連點頭,“主公軍令以下,本將自然會照此執行,不過這等情況下,攻打建昌與拔除鄔堡似要同時進行,如何分兵便是個問題。”

說到這裡,甘寧頓了頓,思忖片刻道:“這樣罷,周將軍,不若便由俺...”

話未說完,卻見周泰已哈哈笑道:“將軍圍建昌已有數日,倉促不可撤軍,不如便在這裡繼續攻城,至於前線鄔堡,便由俺親去攻取吧。”

“這...”

甘寧神色登時一滯,孤軍深入說來不過四個字,卻最是考驗一個主將的綜合能力,臨機應變,也恰恰是因為難度頗高,若是成事自然也是大功一件,他原本想要主動請纓,卻不料周泰已把拒絕的理由提前說出來了,不由有些悻悻。

“他奶奶的,本來還以為這次能再立一功,卻沒想到那豎儒長了本事,建昌竟是這般難打。”

“張羨這個龜孫也是一直不肯出來,折騰了這麼多日竟是寸功未立,若這周泰能誘得那張羨派兵出城,那這先鋒的首功不落入他的手裡了麼?嘖,就這麼輕鬆熘走。忒叫人不甘!”

縱然不甘,也沒辦法,甘寧只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周泰道:“那俺就在這裡提前祝周將軍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了。”

周泰哈哈一笑,心中同樣在打著算盤。

他與甘寧相差彷彿,同為新附之將,不過在面對揚州本地派系伸出的橄欖枝上,態度卻是大為不同,甘寧畢竟是益州人,對揚州沒有多少歸屬感,所以一門心思想往王政的嫡系人馬,也就是青州軍那邊靠攏。

周泰則不然,他本身就是九江下蔡人,一開始就認為自己屬於江東派系的一員,也一直想著多立功勞,只可惜兩次先鋒都沒搶過甘寧,為此悶悶不樂了好久。

卻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打個南昌都手到擒來的甘寧,卻在建昌這裡吃了暗虧,而長沙太守張羨的按兵不動,更讓王政不得不重新調整部署,卻是把機會送到了周泰的面前。

從接到這個人物第一刻起,周泰已下定決心,這一仗,一定要把它打好,顯出自家的能耐,顯出江東兒郎的武勇。

因為只有立下出眾的表現,卓越的功勞,他才好去請求王政,改變揚州軍目前的尷尬處境!

揚州軍目前是什麼處境?那就是接近輔軍的附庸啊...

當然,這裡說的是陸軍方面,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王政對周瑜的重視和抬舉,這明顯就是未來天軍水師的最高長官,既然這個位置上坐著的是廬江人,那揚州軍在水師的未來自然是一片光明。

也本也是應有之理,徐州雖然也有水軍,但很明顯在水戰的經驗和能力上都不如揚州軍多矣。

但陸軍方面,就全然不是這樣了,揚州軍在陸軍各部裡,基本就是處與鄙視鏈的最低端了,甚至連資歷最淺的張遼都不如,畢竟幷州人可是騎兵,而揚州軍幾次重組之後,大半都下放到各郡縣去做地方守軍了。

這哪行啊?周泰雖然長相粗豪,其實頗有些政治眼光的,若是隻求鼎足江東,水軍的重要性自然母庸置疑,但王政明顯是銳意進取的雄主,那麼未來開疆擴土,基本都是陸軍的機會更多,也更為重要。

在周泰看來,揚州軍若是在陸軍中的地位太差,可有可無,那麼揚州系的將官,乃至文官,百姓這些,都會因此而變得低人一等。

正是認為這次的機會十分難得,所以周泰才得軍令,便在三日內連克兩座城池,如此之速的原因,全是因為他憋著一口氣!連帶他統率的揚州軍上下將卒,也全都是憋著一口氣!

“承蒙甘將軍吉言,軍情急如火,俺就不多做停留了。”

周泰抱拳說道:“甘將軍攻打建昌千萬不可大意,今晚入夜,我軍大約能抵達邊境,明日就可以展開攻勢,若是計劃順利,至多三日內,臨湘的援軍就必會出城,也就是說...”

“三日之內,俺必會徹底攻克建昌!”甘寧面露狠色,斬釘截鐵地道:“且放心,俺定不會耽誤軍機!”

“如此甚好!”周泰點了點頭,當即帶了護衛親兵們,匆匆離去。

甘寧看他遠去,只覺百感交集,又是窩火又是興奮。

窩火的是把先鋒官的位置拱手相讓,興奮的是若此計得售,顯然便會大戰在即。他定下心神,揮起馬鞭,狠狠地虛空抽了兩下,大聲下令,說道:“傳俺將令,調預備役出營,至遲明天早上,本將要登上城頭!”

周泰的到來,不僅讓甘寧大為激憤,他的手下聽到軍報後也是各個窩火。

周泰部都能三日下兩城?

什麼時候那些“失敗者”們也這麼能打了?

要知道甘寧部的這些人馬,本是之前王政親自蓋章過的“揚州精銳”,特意從揚州各部抽調出來,單獨成營的!

這要是等那些人把邊境的鄔堡再拿下了,他們卻還沒有打下建昌,那還有什麼面目自稱“精銳”?

一聲令下,三軍皆動。

戰事登時越發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