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接話了,魏延更是翻了個白眼,在心中腹誹道:你和主公乃是總角之交,自由大情分在,真要這般大膽,或許也沒什麼大事,但若是俺也陪著你來個「將在命君命有所不受」,來日主公問罪,那可如何是好?

他當然不知,便是如徐方這般的身份,要讓他擅自改變王政的軍令,也絕對沒有這個膽量了,所以立刻便接了一句:「當然了,咱們前線改變策略,必然是要向將軍請示一下的,我已將此事寫在軍報之中,若諸位皆無異議,即刻便讓快馬回報南昌,不過這裡離南昌畢竟有些距離,一來一回怎麼也得三四日的功夫,沙場征伐,戰機稍縱即逝,卻是等不得了。」

那不還是擅自做主嗎?

黃忠扭頭和身後的魏延對視一眼,片刻後按刀問道:「徐將軍連軍報都寫好了,想必心中已有良策,末將想問一下,接下來具體該如何形事?」

徐方道:「凡攻城,強攻為下。不戰而屈人之兵,此是為上策。按目前之形勢,不戰而屈敵軍已無可能;但強攻也不可取。以本將之計,該取中策。」

魏延立刻問道:「何為中策?」

「誘敵出城,與其野戰。」

「誘敵出城?」

魏延大是不以為然,若非沒有忘記面前之人和王政的關係,差點就要冷笑出聲:「我軍圍城多日,長沙太守張羨始終閉門不出,分明是打定主意欲要固守,且此人前番派人馳援前線中伏,方吃大敗不久,這樣的情況下,徐將軍還想要誘其出城,與之野戰?」

「嘿,說來容易,做起來怕是難之又難。」

「那卻未必。」

魏延這不陰不陽的語氣倒也沒激到徐方,聞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張羨此人,我也略有聞聽,聽說早在十數年前便已是一方郡守...」

說著轉顧黃忠問道:「黃將軍,可是如此?」

「不錯。」黃忠道:「張羨中平年前便為零陵太守,後劉表時期又歷任桂陽、以及如今的長沙太守,素有威望,甚得人心。」

徐方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此人心性如何?」

「心性?」

黃忠微微一怔,皺眉回憶了會,緩緩說道:「當是果決剛毅之輩。」

「想來也是如此。」徐方笑道:「諸君請想想,這十數年間,荊州牧都換了四任了,張羨這太守卻是屹立不倒,豈會沒有幾分本事?」

「有本事,有能耐,又身居高位數十年,心氣怎會不高,坐擁數萬人馬,卻被我軍圍困,如果南郡沒有派出援軍,也許他會吃一塹長一智,固守不出,可如今呢?」

「文聘來了,還是在不遠處的漢壽,這便讓臨湘失陷的可能大大降低,同時也讓張羨心中的壓力輕了許多,諸位,換做你們是張羨,會做何想法?」

眾人愕然,魏延思忖片刻,有些不確定地道:「欲戴罪立功?」

「意思對了,」徐方哈哈一笑:「不過用詞不當,對張羨而言,更應該說是報仇雪恨,挽回顏面。」

說著顧盼眾人:「我敢斷言,這必是張羨此時的心態!」

「別看他在城中守的穩,那是因為他無機可趁,難道諸位以為,張羨真的願意讓荊州其他郡縣的援軍來救長沙麼?不錯,若是荊州大軍畢至,長沙之危便可解除大半,可是若真是如此,張羨日後還有何威望

可言,如何能夠服眾,又怎麼繼續去做這個長沙太守?」

「所以,他現在肯定是看似穩當,實則急切地想要報仇雪恨,挽回顏面,如果我所料不差,主動出城野戰張羨或許不敢,但他現在必然正盼著咱們去攻城,若是打退我軍的攻勢,不管怎麼說,也總算是功勞一件吧?」

這番分析合情合理,眾人紛紛點頭,黃忠想了半晌,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徐將軍你也說了,漢壽離臨湘並不算遠,若是咱們攻城,鬧出的動靜勢必被文聘得知,此子若是看出端倪,插手阻止張羨呢?」

「便是文聘提醒,張羨會聽嗎?」徐方反問道:「黃將軍莫非覺得張羨會將文聘這樣一個後生晚輩放在眼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