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目錯了?主公是說這支部曲從初露面時,便已少打旗鼓,收縮隊形,令我軍探馬判斷錯誤?”

郭嘉皺眉說道:“如果明面上讓我們以為這支部曲只有五千人,實際上卻有更多,那麼趁我軍大舉南下之時,抄我後方,倒的確大有可為了!”

五千人馬,若是放在荊州前線作為第三方,自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要是孤軍深入徐州或是揚州,卻未必能造成多大的影響,畢竟王政此番南征,在郭嘉的建議下本就沒有全力以赴,而是將近半的力量留作固守。

但要不是五千人馬,而是近萬人馬,在關鍵時刻突然出擊,比如攻打下邳或者壽春這樣的首府,就算沒有立刻攻下,也會造成極大的威脅,逼得王政不得不撤軍折返了。

“不過卻有一點,曹操哪裡來的這麼多的人馬?”

郭嘉深思多時,卻又想到一點,“據奔命司和昌烯部所報,如今兗州邊境便有兩萬人馬屯集,防禦隨時可能南下的冀州軍,前段時間聽說其又欲對河內和南陽動兵,這兩處的兵力也不會太少,再加上昆陽那邊的夏侯惇,這幾乎已接近曹操兵力的總數了啊?”

“這...”剛以為猜到真相的王政不由啞然,因為郭嘉說的這些訊息他自然也知道,更是無法反駁。

是啊,若這次蹤影全無的奇兵數目真的不止五千,那就不可能是曹操的兵馬了。

此時群雄割據的局面已有數年,天下諸侯對彼此的實力大致都有判斷,便有錯漏也不會太差,曹操如今真正能調動的兵馬總數最多就是四到五萬,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抽調出過萬的人馬作為奇兵突然來襲王政的後方,便退一萬步說,他當真如此大膽,這等數目也只能是從兗州那邊調動,而這等數目的兵馬調動,必然瞞不過泰山的昌烯,必有軍報回傳。

也就是說,如果這支近乎銷聲匿跡的兵馬數目不止五千,那就幾乎不可能是兗州軍了,可要不是兗州軍,又會是屬於哪方勢力呢?

難道是劉備那邊的?

王政搖了搖頭,劉大耳眼下的實力更弱,自是更不可能了。

琢磨半天,反而愈發湖塗,只得對糜芳沉聲說道:“不管如何,一定要儘快將此事探查清楚!”

“是,臣定全力以赴!”

三人又商議了片刻,這時堂外親兵來報,新一批的輜重已然抵達南昌,少府長吏魯肅也在堂外求見。

“子敬來了啊?”王政聞言一怔,旋即笑道:“快請入來。”

......

一次襄陽求糧,一次鄴城請盟,魯肅兩次出使都圓滿完成了任務,算是連連立功,且兩次立功都不是普通的功勞,而是決定了徐州集團戰略,乃至前途的奇功,因此如今的的地位自然也是隨之直線上升,短短半年便連升三級,已是少府長吏了。

沒過多久,便見一襲長袍的魯肅昂然上堂,“臣魯肅拜見主公。”

說起來,王政也有一陣子沒見過魯肅了,這時打眼去看,大約是因為接連長途出使的緣故,本就清瘦的面容更是削瘦,而頷下所蓄的短鬚似乎也有些漸長,稍嫌零亂,應該是沒怎麼修理,但看他眉眼之間,卻是神采飛揚,一臉自信,倒顯得比郭嘉、糜芳更有精神氣些。

這也難怪,此時天氣轉暖,將入四月下旬,南昌地處江西,這個時節已經比較熱了,而且空氣特別潮溼,如郭嘉,糜芳這樣的北方人對這種氣候便有些不太適應,而魯肅雖是徐州人,卻在最南面的東城,對此反倒是習以為常。

“子敬快坐下說話。”

仔細端詳了魯肅片刻,王政擺手笑道:“多日不見,你愈發清減了。”

“公親自統兵,御臨前線,臣雖不通軍事,也知這是關係到我方前途的一件大事。”

魯肅拱手說道:“臣雖不通軍事,也知這是關係到我方前途的一件大事,日常所見同僚,凡是言談,必會提及前線戰事。雖然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是臣卻難免會朝思夜想,所以有點飲食不振。”

“言下之意,子敬之清減,是因為憂心前線的戰事了,那倒是本將的不是了。”

王政哈哈一笑:“不過雖是瘦了,精神還好,對了,你不是方從鄴城返回不久麼,張昭怎麼這般不知體恤,也不讓你多休息幾日,便來做這運糧官了?”

“做這運糧官並非張公之令,乃是臣主動請纓的。”

魯肅解釋道:“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臣雖然不才,但是因為連日來都是在考慮前線的戰事,所以前日忽得一策,反覆思忖之下,竊以為或於主公大業有益,便想來南昌面見主公。”

“哦?”

王政聞言精神一振,魯肅在三國演義裡的光彩其實並不算多麼奪目,但親自接觸下來,王政對其的感官卻是甚佳,年輕,端正,儀表堂堂,最關鍵的是,這也是和禰衡一樣,少數幾個主動來投的“名人”啊,“子敬有何妙策,快快道來!”

“臣請問主公,此次攻取荊州,是想蠶食?抑或鯨吞?”

王政一怔,訝然問道:“何為蠶食?何又為鯨吞?”

“若主公如今之意只在長沙一路,便是蠶食。”魯肅朗聲說道:“若是計劃奪取長沙後,即刻揮軍南郡,便是鯨吞!”

此言一出,王政還沒說話,郭嘉和糜芳卻是神色一變,郭嘉暗自搖頭不說,糜芳更是起身喝道:“魯長吏此話何意,難道是想讓主公畢其功於一役麼?要知荊州帶甲十萬,積粟如山,絕非易於之敵,與其貪功冒進,不若緩而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