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嵩道:“如此一來,短短時日,或許他們便沒有到達曹操計劃中的位置,地點,南陽的兗州軍按兵不動,也是在等這一路就位。”

“天下諸侯之中,曹操與王政淵源最深,相識最早,料來也最為清楚其的能耐,實力,也正是因此,即便如蒯君所言,曹操恨此子入骨,卻一直強自按捺,幾年一來一直不曾與王政產生過正面衝突。”

“也正是因此,倘若曹操這次相援我荊襄,那麼他的目的便絕不僅僅是破壞王政的南征計劃,而是想要在正面擊敗王政!即便不能徹底殲滅,起碼也要讓此子遭受一次慘敗,元氣大傷,數年之內無法恢復!”韓嵩擲地有聲地道:“而若要完成這樣的戰略目的,將軍你說,曹操會否再一次劍走偏鋒,突出奇計呢?”

“本將明白了。”

蔡瑁思忖片刻,拍案叫道:“先生之意,兗州軍在南陽駐軍不前的真實用意,便是不想提前引起王政的警覺,更想要利用我荊州軍去吸引揚州軍的主意,在戰事的關鍵時刻突然出擊,趁敵不備,來給予王政迎頭痛擊?”

韓嵩點了點頭:“正是。”

蔡瑁深以為然,正待說話,入堂後一直未曾說話的蒯良突然說道:“今時今日王政掩有九郡,此番出動的兵馬總數便是沒有十萬,起碼也要接近,即便是作為奇兵,五千兗州軍就想要左右大局,是否稍嫌過少,有力有未逮之疑?”

“先賢有云,兵貴精而不貴多。”韓嵩哈哈一笑:“若是五千騎兵,在兩軍對峙,或者激戰的關鍵時刻突然出現,其實已足矣攪動風雲,逆轉勝負!”

“即便如你所言,我依舊對曹操的用心有所疑慮。”蒯良沉聲說道:“便如這三個猜測之中,在我看來,其實第一個的可能性還是最大。”

聽到這話,蔡瑁心中微有不悅。

要知原本的歷史上,荊州在面對曹操時之所以不戰而降,除了曹操彼時勢力已成,聲威蓋世之外,蔡瑁和曹操的私交也起到了關鍵作用。

雖然史書上沒有記載蔡瑁和曹操何曾相識,但從曹操曹操奪取荊州後親訪蔡瑁,更入其私室,呼見其妻子,並對蔡瑁說:“德珪,我們昔日故交,曾共見過樑孟星。我們此時已經見不到梁孟星了。如今,你我能再相見,實乃幸會。”便可見兩人交情匪淺。

不過蒯良的身份畢竟不一般,且若非是他在劉表“中風”之後再次倒戈,更說服了文聘,蔡瑁未必能有今日,所以他表明上還是客客氣氣地道:“那以子柔之意,咱們該如何應對?”

“不論揚州軍如何來勢洶洶,宛城和舞陰兩處的兵馬不可調動,以做防範。”

思忖片刻,蒯良指著地圖道:“且德珪你應該與黃祖提前通好聲氣,無論如何,都要想發設法查探到那五千兵馬的詳細情況,主將何人,目的何在,如今行到了何處...”

“韓兄說這是一路騎兵,這一點我亦贊同,只不過到底是針對王政的奇兵,還是針對我荊襄的奇兵,嘿,目前可真不好說。”

這一句一出,諸人皆是面面相覷,室內立時安靜下來,靜至落針可聞。

蔡瑁目注地圖,深思不語,好一會方才嘆了口氣,“便依子柔吧。”

不料蒯良猶自還不罷休,繼續凝視著蔡瑁,沉聲說道:“德珪,你似乎還忘了另一件事?”

蔡瑁聞言一怔:“何事?”

“曹操豈會平白相援,他又不是劉備那樣的仁義君子,可不會急公好義,扶危救困。”蒯良嘲諷似的笑了笑道:“所以他是否提出了什麼條件?”

蔡瑁默然,好一會方才點頭。

曹操的來信裡說的好聽,但自然不可能真正的平白援助荊襄,當然,這等事自然不會是他來親口去和蔡瑁談,雙方的代表私下會面時,兗州那邊提出了三個條件。

首先,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既然出軍援助,曹操便要求蔡瑁,在兗州軍參戰之後,一定要保證後勤運輸的安全。

其次,則是和王政當初助袁術平亂一樣,既然是助你荊州,那麼這一場戰役中所產生的消耗,包括糧秣,兵馬,器械等等,自然是要由荊州這邊買單。

最後一條則和袁紹有關,曹操的意思是,這一次我幫了荊州,那麼下一次若是袁紹來打我的時候,你們也要投桃報李,助我抗擊袁紹的冀州軍!

這三個條件說來其實都算是合情合理,尤其是最後一條,或許最能解釋曹操這次為何會選擇出手,便是在和袁紹徹底決裂之後,實力不如對方的曹操準備選擇荊州作為一個新的盟友,守望互助。

但是蒯良聽完之後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當真就這三條嗎?”

“這三條還不夠嗎?”

蔡瑁笑道:“袁紹之與曹公,便如王政之如荊州,此二賊皆目無君父之亂臣,窮兵贖武之暴徒,一日不除,不僅天下紛亂不止,我等亦是寢食難安,一日不能安慰!”

他自然不會,也不敢告訴蒯良以及在場眾人,曹操其實還有第四個條件,那便是曹操希望在打敗王政之後,南陽郡能重新回到朝廷的掌握。

所謂的重回掌握,具體點說,便是南陽郡的所有縣邑,一應官員皆要由許都這邊任免,派遣。

這種情況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割地稱臣了。

別看歷史上的曹操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得了整個荊州,那可是官渡之戰後,統一了整個北地的曹操,不僅有天子大義,實力上也是真正的最強諸侯。

如今呢?他才有多少實力,多少人馬?不僅不如王政和袁紹,連荊州也不如啊...

這樣的曹操豈會被本地實力真心認可,遑論割地稱臣了?

開什麼國際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