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侄今日前來拜見,正是為了此事。”

迎著蔡冒訝然的目光,張允低聲說道:“咱們勸不動主公,卻不代表舅母也勸不動,三叔怎不去尋她說說?”

“若是能見,還用你說?”

聽到張允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蔡冒登時面露失望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卻不知,之前我曾一時莽撞,處事不當,引得主公很是不悅,故而這段時間嚴禁我私自入府。”

“府門都難邁入,遑論登堂入室,去見家姐?”他連連嘆道:“又如何能讓她清楚此中利害,助吾等一臂之力?”

不料張允聽到這話,卻是毫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道:“三叔,此事我早知道了。”

“你早知道?”蔡冒聞言一怔:“你是如何得知的?”

“三叔不用管我是如何得知了。”張允正色說道:“主公只說不許你私自入府,卻沒說不許你去見夫人,侄兒聽說,正好今日夫人便要出府,去城南道觀祈福,這豈非...”

“哎呀,你怎地不早說!”

話未說完,便被蔡冒出言截斷,旋即他便振衣而起,大步向著堂外奔去,一邊急跑一邊嚷道:“來人,速速為吾備馬!”

......

蔡府是在城東,離城南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因為擔心趕不上,蔡冒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更沒有召集護衛,只是輕騎縱馬,一路狂奔而去。

等他趕到道觀時,正好看到一群女子從道觀裡行出,連忙奔了上去。

“夫人在哪裡?”一下得馬,他便直接抓住一個離的最近的婢女喝道:“快去通傳,就說蔡冒拜見。”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德珪,你都年近四旬了,怎地還是這般浮躁?”

蔡冒吃了一驚,轉頭一看,正好瞧見身後不遠處,佇著一個華裳盛妝,雲鬢高聳的婦人,正是他的家姐蔡夫人。

“二姐...”

蔡冒心中一喜,正要說話,蔡夫人橫了他眼,澹澹地道:“有什麼話,上車再說。”

兩人先後上車,待蔡冒關上車門,蔡夫人先拉了拉鈴,車伕聽得鈴聲,當即趕著車向前駛去,這時她才轉首蔡冒,溫言問道:“何事這般著急見我?”,

沒有外人在場時,蔡夫人的神情立刻緩和了許多,不過她當蔡冒是親人,蔡冒一開口便先使出說客伎倆,先驚再撫:“二姐,有禍事臨頭矣!”

隨後便是一番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蔡夫人只是在旁靜靜聽著,也不打斷,只待蔡冒將豫章眼下的戰局情勢,此地對荊州的重要,乃至王政的狼子野心等等盡皆說個通透之後,方才澹澹地道:“原來你今日前來,就是想讓我說服夫君與王政為敵?”

“姐姐,如何能叫說服姐夫與王政為敵?”

蔡冒抬起頭,不滿地道:“是此子先欲犯我荊襄,難道咱們還要倒戈相向,束手就擒不成?”

“敵若來犯,夫君自會迎敵。”蔡夫人長吁了口氣,微笑著道:“可豫章與我荊襄何干?”

“二姐你有所不知...”

蔡冒急的臉頰額頭都是汗跡,“揚州與我荊州,雖有數地接壤,卻大半有山川相隔,若要考慮集結兵力,糧草後勤等諸多因素,真正適合發動攻勢的地方,其實只有廬江的潯陽,安豐,以及豫章的艾縣和宜春等數個地方。”

“其中潯陽,安豐皆需涉水過江,揚州水軍向來不敵我荊州雄師,王政亦是陸戰強過水戰,所以這般算來,豫章正是最為合適不過!”

“他若不得豫章,要想攻我荊州,要麼是走水路,要麼便要想發設法先取下豫州汝南,甚至即便如此,也會多上數倍路程,更難以對我襄陽形成快速直接的威脅!”

“你跟我這婦道人家說這些都沒用。”

蔡夫人“嗤”一聲笑了,“我只問你,豫章到底是屬於揚州的郡國,還是我荊州的郡國?”

“這...”

蔡冒訥訥地道,“豫章自然是屬於揚州,可豫章太守華子魚,卻已奉姐夫為主公了。”

“太守隨時可換,土地卻是不能挪的。”

蔡夫人搖頭道:“說到底豫章這塊地方還是屬於揚州,你說了半天,都是王政得了豫章後如何如何,卻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蔡冒一怔。

“那便是王政去打豫章乃是師出有名,咱們出兵相援反而沒有正人視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