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頗為滿意,暗自點頭,眼前此景,雖然還是有點冷清,遠不如徐州下邳的村縣盡顯興旺,卻比自家第一次來時好了不多,起碼不見凋敝荒涼了,這已是說明,這個村子漸漸在開始恢復元氣了。

見一葉而知秋,一村尚且如此,其他縣邑更不消說,王政轉過頭對郭嘉說道:“大善,張昭和陸績卻有內政之才。”

“他們固然有功,首功卻還在阿政。”

郭嘉還沒說話,一旁的吳勝卻笑嘻嘻道:“若非你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張昭陸績這些人再是賢能,也無用武之地啊。”

因為一路走來,看到途徑各地都恢復得不錯,王政眼下的心情也是不錯,拿起手指點了吳勝兩下,調侃著道:“你這馬屁功夫亦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再讓你多學幾個新詞,本將恐怕都要吃不消了。”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翻身下馬。

吳勝訕笑兩聲,也忙下馬,提起袍子,小步快跑地追上,和郭嘉一左一右緊緊地跟在王政身後,一同步行入村,親軍都尉則先指揮著手下們分出兩批,一批看住村口,兼顧照看戰馬。其他的則也全部都下馬,或走前,或殿後,或分在兩側,跟隨扈衛。

三月正是農忙的時候,即便時近日暮,所以村中沒幾個人,王政左顧右盼,見土路兩邊的院落都是空著,但是透過圍繞院子的籬笆,卻可以看到,許多的人家都在院子裡開墾出了一些菜畦之類,有兩三戶甚至養起了豬羊一類的家畜,不由愈發欣喜。

“主公,去年咱們來時,連房舍都是坍塌的。”

一旁的郭嘉亦是嘖嘖稱奇:“如今時隔不過數月,不但房舍整齊,家家更都墾出了菜畦。不僅如此,竟然還有雞鴨、豬羊,民以食為天,我大漢百姓淳樸厚重,向來勤勞,在院中開墾菜畦,養些家畜,本是風俗,但這些蔬菜的種子,豬樣的幼崽,想必都是從徐州調撥而來的,由此可見,主公功莫大焉。”

亂世之中,菜種、幼崽這些和米糧一樣都是最為珍貴的物資,沒有人會嫌多的,即便兩州都是王政的治下,但要非他威信太重,這事原也不甚容易,更可能引起民怨。

就拿北方的袁紹來說,如今也同樣掩有幽、冀二州,但他要下令幽州人把鹽無償地去支援冀州,恐怕就不一定很順遂了。

王政一笑置之,沒有介面,反而順著郭嘉的話風邊走邊道:“菜籽、雞鴨、豬羊等物都分配下去了,也不知耕農分配的如何?”

“此事臣亦有參與其中,略知一二。”

郭嘉道:“張公赴任之後,已令徐州運送耕牛前來壽春,總計八千餘頭,會分成三批,其中第一批大約二千餘,會按照地域的不同,半數分給九江,三成分給廬江,另外兩成則調去吳縣、丹陽等地。”

“九江這一千多頭耕牛,又會按照各縣村土地和丁壯的多少以及各縣村土地的肥沃程度,區別地分了下去。地多者多分,人少者多分,地肥者多分,潘家村丁壯不多,但畢竟是壽春邊上的村莊,土地肥沃,按道理會分十餘頭左右。”

王政聞言微微頷首:“十多頭牛雖說不多,但只要能做到統一支配,潘家村丁壯雖少,也足夠使用了!”

眾人沿著土路走了一截,也許是被諸人行走的聲音驚動,路邊兒一個小院子中突然傳來了開門的動靜。

王政循聲望去,見一個扎著沖天辮小腦袋先是從門中露了出頭,只是朝著他們這邊望了一眼便立刻縮了過去,緊接著又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想來是看見一群生面孔,嚇的往家中跑去了。

“呵,是個小姑娘。”

王政何等眼力,這一會已經看清,是個約摸四五歲的小女孩,於是對眾人說道:“入村這麼久,才見著這麼一個人,過去看看。”

眾人點頭,連忙跟上,卻見王政突然腳步一頓,回頭望了望,旋即指了指吳勝和另外幾個親衛道:“阿勝,還有你們幾個就別去了,就我和奉孝去吧。”

“啊?”吳勝一怔:“為何?”

還問為何?

真是心裡沒點逼數,王政澹澹瞥了他眼,輕哼一聲:“老子怕你們幾個嚇到那小孩了。”

不再理一臉悻悻的吳勝,兩人一路向前,走沒幾步,見那小女孩兒又悄悄地從院中探出了頭,先往郭嘉身上看了看,又把目光移到王政身上,然後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就直接移不開了。

魅力高就是不同啊!

王政心中暗喜,趁熱打鐵地點亮了“說服”天賦,待走至近前,面帶微笑地柔聲道:“你好啊,小姑娘。”

卻不料這次魅力卻失效了,那小姑娘只是眼珠滴熘熘地看著他,直到王政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硬了,依舊一言不發。

“額...”

這下王政尷尬了,正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時,一旁的郭嘉見狀微微一笑,說道:“主公此番出行,應該攜帶了乾糧吧?”

“對!”

王政雙眼一亮,立刻會意,當即對著遠處一擺手,同時透過系統發出指令,不久之後,一個親兵屁顛屁顛的小跑過來,遞來一個布口袋。

王政接過袋子,從中取出一塊餅子,對著那小姑娘擺了一擺,“想吃嗎?”

盯著那餅子看了一會,小姑娘怯生生的點了點頭,還輕輕嗯了一聲。

總算開口了。

王政和郭嘉相視一笑,將餅子輕輕放在她的手中,一邊笑道:“那就給你,且這袋子還有很多好吃的,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就都給你,好嗎?”

那小姑娘一邊吃著餅子,一邊又點了點頭,王政問道:“好,那你叫什麼名字?”

“潘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