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主公。”

陸績解釋道:“這小子向來仰慕主公威儀,故早有投筆從戎之心,之前在壽春時又因一次際遇與周都督相識,更是一見如故,故此周將軍去皖城赴任之時,他便跟了去了。”

“原來如此。”王政點了點頭,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他怎地突然改名叫陸遜了?本將似乎記得他原本是叫陸議的吧?”

“額。”

這下倒把陸績問住了,陸遜改名本就是擅自決定,他原本就不同意,而給出的理由更是無稽,無法公佈於眾,遲疑片刻,只能有些無奈地道:“此小子年輕淺薄,恣意妄為之舉,且因其走的匆忙,臣至今也不知緣由。”

這樣啊...

王政微微頷首,這事原本其實該問陸遜這當事人是最好的,不過他當時一開始並沒留心,聽到陸遜改了名字,原本也以為只是同音罷了,此“遜”非彼遜,並未真的將其和歷史上東吳那位出將入相的俊彥直接聯絡到了一起,畢竟在三國演義中,陸遜的第一次登場都是幾十年後的夷陵之戰了,且那時候都還是年輕書生的形象,按道理起碼要比周瑜魯肅這些人差了兩輩才是。

可返回壽春後一查皖城的官員名單,發現還真是那個“遜”字時,就有些懷疑了,今日想了起來,心血來潮,正好便讓他入宮詢問一番。

其實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陸績在王政心中的地位的確不高,說白了就是沒當他是自己人。

有事想到郭嘉時,就會考慮什麼時間,是否合適,深怕耽誤對方休息,到陸績這時就不管什麼了,我什麼時候想問,你就得給我答案!

當然,其實也不止這一件事,畢竟既然想到了陸遜可能就是那個“陸遜”,王政對陸績這個“無名小卒”自然也就有些另眼相看了,沉吟片刻,他便主動扯到另一個話題:

“公紀,如今南昌已失,華歆無處安身之下,必是惶惶不安,當已派人前往荊州求援,想來近期之內,我軍與荊州軍便要在豫章對上了。”

“主公虎威之下,群雄莫不懾服。”聽到這話,陸績神情一肅,鄭重其事地道:“更是運籌帷幄,籌措多日,依臣看來,次戰必勝!”

“若是正面對戰,”王政微微一笑,“本將自然信心滿滿,然則卻有一事,讓吾頗為躊躇。”

陸績一怔:“主公何故躊躇?”

“公紀有所不知,數日之前,本將收到奔命司密報一封。”

“奔命司的密報?”聽到這個名字,陸績心中便是一驚:“所言何事?”

“密報來自荊州,信上說劉表不久之前突然在府中對本將破口大罵,甚至遷怒到了府中婢奴,其中有十數青州籍者,更是被其生生杖斃。”

說到這裡,王政頓了頓,對著陸績意味深長地道:“隨後便有哨騎來報,說長沙、江夏兩郡邊境諸縣,有大股兵馬調動的跡象。”

“竟有此事?”陸績聞之大是詫異:“主公是說,我軍意欲南下之時,荊州已然提前知悉?”

“正是如此。”王政微微頷首:“公紀如今可猜出了本將心中所躊躇者?”

都說到這個份上,陸績哪裡還不明白,“主公是擔心壽春有人內通外敵,通風報信?”

“不僅是內通外敵,雖因荊州地連七郡,此戰規模甚大,需要調動整個揚州的人力物力,然則因茲事體大,莫說尋常百姓,普通士卒,便是一些將官縣令,也最多隻能猜測年內或許會有一場外戰,卻未必能猜到本將意欲動兵何處。”

“主公說的不錯,若有內賊,必是顯貴之人?”陸績深表贊同,又問道:“那糜公可查探出了洩密的源頭?”

“本將已讓他再遣能幹者前去襄陽仔細打探,如今尚無所獲。”王政看了眼陸績,問道:“時間緊急,公紀,此事你也當留心一二。”

王政說是留心一二,陸績卻是明白自家這九江太守是當仁不讓了,若有內賊,江東本地文武出現的機率自然更大,這不能說是王政帶著偏見,換做陸績也會這般去想,“主公,若確有內賊,又是顯貴,那霸府之前擬定的伐荊方略,是否也要改動?”

“公紀有何高見?”王政笑了笑,溫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