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抬頭一看,見最高層的欄杆處正站了一群人,當先正是程普,身後則還站了一個略顯矮小的人影,觸目之下,周瑜立刻便認出來了,這是孫策府上的家將。

家將既然在這裡,那麼孫氏族人應還安全...

周瑜心中暗鬆一口氣,總算及時趕上了,正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在前方響起,“周從事?”正是魏延。

周瑜循聲望去,卻見此時的魏延神情有些萎靡不說,身上還打著繃帶,不由心中一動,魏延受傷了?

是在這裡受的傷嗎?

想到這裡,周瑜一邊心念急轉,一邊踱步上前,“魏校尉,你這是?”

“哈哈,方才衝樓一時不慎,中了程普那廝的一記冷槍。”

魏延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道:“不過他也被俺砍中一刀,這般算來也不吃虧。”一邊說著一邊問道:“對了,周從事你怎麼此時來了?若要接管文書且不急於一時,且待俺先肅清這群餘孽!”

聽出他語氣中的殺意凜然,周瑜心中一緊,情知不妙,面色卻是不露,只是微微笑道:“肅清一詞何意?”

“校尉莫是忘了,州牧早有軍令,但凡攻城不可擾民嗎?依在下之意,還是隻誅首惡,餘罪不究為妥。”

餘罪不究?

魏延的眼角掃了周瑜一眼,啞然失笑:“周從事這話從何說起,俺何曾擾民了?”

指了指了樓臺高處,“這些是民嗎?”

“此時高臺之下,存者不是程普的將兵,便是吳縣孫氏的族人,這些都是孫策的餘孽,若不徹底剷除,豈不是為將軍留下後患?“

周瑜一時無法反駁,默然片刻,沉聲說道:“魏校尉說的不錯,這些人身份的確重要,也正因如此,一刀殺了未免草率,不若勸降彼輩,悉數送往壽春,由王州牧來定奪殺與不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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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擒的功勞的確更大。”

魏延搖了搖頭,“不過周從事你也看到了,直到此時,這些人依舊還在頑抗,顯然是不願投降,若是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生擒的難度實在太大,還不如殺了爽利。”

“此事好辦。”周瑜一喜,忙道:“便交予在下去辦,若是等會不能勸降程普和孫氏眾人,魏校尉再動手卻也不遲。”

“這...”

眼見魏延沉吟不決,周瑜一咬牙,突的退後半步,旋即躬身拱手,語氣真摯地道:“魏校尉,今日若能應允,便算在下承你一個人情。”

聽到這話,魏延一怔,他和周瑜相識雖然不久,卻也能看的出來此人外柔內剛,心性之高傲實不遜於自家半分,怎地突然擺出這等低的姿態?

他又不是傻瓜,這時也終於回過味來,訝然問道:“周從事莫不是和孫家有舊?”若是如此,那周瑜三番四次拒絕王政的招攬便也說得通了。

周瑜點了點頭:“我與孫策乃總角之交,實不忍見其身死之後,再被夷族。”

“原來如此...”

魏延恍然,思忖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凝視著周瑜道:“既如此,便讓公瑾兄且去一試吧,人情什麼的就不必提了,俺允了你這一事,你也允俺一事如何?”

“請校尉講來。”周瑜正色道:“不管千難萬難,瑜亦在所不辭。”

“此事於從事而言,再是容易不過。”

魏延眼中閃過得意之色,上前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哈哈笑道:“將軍既以國士待公瑾,俺也希望公瑾日後能全心全意,以國士報之!”

......

隨著魏延一聲令下,徐州軍暫時停下了攻勢。

而當週瑜高聲報出名諱之後,樓臺上響起一陣騷動,隨後不久,樓道的兵卒們亦退了兩步,從中站開一條路來。

周瑜隻身上得最高處,來到程普等人的十幾步外便停了下來,拱手說道:“程將軍,別來無恙。”

神情複雜地看著長身玉立的青年,程普重重哼了一聲,“周公瑾,真沒想到你竟然投了王賊,助紂為虐不說,還要來與我孫家為敵!”

周瑜欲言又止,他在這次破城其實並無直接出力,但說出來程普也定然不信,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多言解釋什麼,只是嘆了口氣,看了眼程普,此時對方的盔甲上沾滿了血跡,也不知有多少徐州軍的,又有多少是自己的。

“勝負已分,程將軍,兵敗已如山倒,何必負隅頑抗?”

“原來你是來做說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