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望天,但見雲層甚厚。低首行路,只覺星月無光。

曲阿城池甚大,大約因為戒嚴的關係,城中並無多少的燭火。只是沿著周圈兒的城牆,有一溜的火把燃燒、燈籠高照,惜乎夜色太深,卻也是沒有能照出太遠。

古劍遠遠地停下了行軍,尋處所在,埋伏下來。透過重重林木、起伏土山,眯起眼細細觀看。見前頭的「敗卒」奔跑走竄,連連衝過了數股程普軍的巡邏哨探,一窩蜂也似的,擁至了曲阿門外。

高呼亂叫之聲,透過夜色,遙遙地傳遞過來。

「蔣將軍。」古劍湊近蔣奇身邊低聲說道:「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俺倒覺得古校尉此計大有可為。」

蔣奇哈哈一笑,說道:「方才審問俘虜,俺已得知,這城中守將名叫全柔,原是靈帝時舉孝廉做的尚書郎右丞,董卓之亂時棄官歸鄉,後孫策入吳,方才投奔,嘿,料這區區一介書生,如何能識軍事?」

「若真是普通書生,程普怎會讓他鎮守曲阿?」

古劍不太認同,沉聲說道:「蔣將軍這般一說,我反而覺得此計怕是難以功成...」

「不過也不打緊,此計本就分為兩步,第一步原也不太指望,關鍵卻還是在這第二步!」

說到這裡,古劍瞥了蔣奇一眼,眸中殺機一掠而過,望向遠處城池,殺氣騰騰地道:「這次丹徒之戰,俺麾下的弟兄們死傷慘重,這第二步能順利施行,也算是稍微消減吾心頭之恨!」

「哈哈。」蔣奇渾然未覺,笑道:「這次有我冀州虎賁相助,必可一戰而下,如古校尉所願。」

因為夜色的關係,前頭「敗卒」的動作,古劍等人其實並不能看的很清楚,影影綽綽,只見到曲阿城頭,有士卒舉著火把來回奔走,先是射下了靶箭,以此來限制住了敗卒的行動,再往前走,只要越過箭地,便要格殺勿論了。

稍頃,有一將官打扮的人出現,往城外探了探頭,似乎問了幾句什麼。隨後,這人即離去了。不多時,又有一將官出現。因其盔甲鮮明,雖然隔得老遠,也從他身上看到了反射出的光芒。

古劍說道:「觀其鎧甲,必為上將。」與蔣奇對視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說道:「定是那全柔!」

那城頭之將問話甚詳,問了足有一刻鐘之久。「敗卒」之中本就大半是貨真價實的程普軍,古劍原本並不擔憂會被全柔看出破綻,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漸漸覺得不對。

「蔣將軍,有些不妥。」他神色凝重地說道。

「怎麼說?「蔣奇愕然問道。

「讀書人心思縝密,原也正常,但也不該這般謹慎!」古劍沉聲道:「這般詢問,反而疑似拖延!」

「你的意思是?」蔣奇怔了片刻,反應過來:「這全柔是想等天亮之後,再放‘敗卒,入城?」

「不,是天亮之後,看清楚城下形勢,敗卒有無可疑,附近又有無可疑!」

等到天亮,遠近都可看得清楚,別說城下埋伏的魏延部難以隱藏,便是古劍和蔣奇這邊或也可能看出端倪,蔣奇眉頭一皺:「那依你之見?」

古劍思忖

半晌,心中有了決斷,當即道:「敵人既然沒有中計,不如跳開第一步,直接便走第二步!」

「請將軍展開旗幟,立刻全軍出動,先把‘降卒,掩殺!」

「這...」

蔣奇有些猶豫,他奉命前來相助王政,臨行前袁譚再三叮囑,千萬要注意儲存實力,可別真為了一個傳國玉璽搭上太多的兵卒,故才十分贊同古劍的「賺城」之計,若是現在便走第二步,就算稱普君計程車氣軍心受了動搖,接下來豈不是還要去打一場攻堅戰?

不過古劍分析的也有道理,想了片刻後,蔣奇還是同意了,當即把命令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