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愕然,凝神看了王政好一會,方才說道:「按州牧的意思,這傳國玉璽如今還在吳郡孫家人的手裡?」

「想來應是如此。」

「州牧如今已得揚州半壁,想來下一步吳郡當是必取之地,到時若從孫家那裡尋得玉璽,可願贈於袁公?」

這個嘛...

王政乾笑一聲,不願把話說死,授人以柄,只是模稜兩可地道:「這玉璽雖然貴重,畢竟是個精細物件,一人便可入懷攜帶,便是來日攻下吳郡,本將也不敢擔保一定能取得玉璽啊。」

「哈哈。」袁方笑而不語,又問道:「那請問州牧,不知打算何時東顧江右?」

「短期內恐怕無法用兵。」

王政微笑道:「我軍近年久經戰事,不僅三軍皆疲,更是糧食缺乏,幸得不久前荊州牧劉表慷慨解囊傾糧相援,方才暫解危厄,此事袁公子也應該有所聽聞?」

「略有聽聞。」袁方微微頷首,數百萬斛的糧食調動,動靜自然不小,也不會是幾日能可以完畢的,此時天下知者當然不少。

「糧食不足,我壽春軍械也是不足。」王政嘆了口氣,苦笑道:「與本心而言,本將當然希望將揚州早些一統,讓江右的百姓們及早脫離孫策、山匪的虎口,然則如今有心無力,估計短日內,怕還是難以東顧。」

眼見王政說的滴水不漏,袁方眼中不滿之色一閃即逝,換上親切的笑容道:「既如此,那此事暫時揭過,不知我冀州與北海通商一事?」

「明日本將讓糜芳前來與你商談吧。」玉璽的事不答應,鹽價上王政一樣不願說死,「北海商業由他負責。」

眼見袁方還要說什麼,直接揮手截斷,「天色不早了,袁公子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這事讓咱們兩方的手下人談就是了。」

「你是貴客,遠道而來,務必讓本將好好安排,款待一番,包管公子不虛此行。」

剛剛邁出內殿,王政臉上的笑容便已消失,變得面沉如水,轉身便喚來親衛,立刻下令,「令郭嘉,張昭和糜方速入宮來見我。」

「諾!」

......

待諸人進入書房,紛紛落座,王政將方才袁方所言一一轉述,旋即問道:「諸位對此事怎麼看待?」

公孫瓚的臨死反擊讓袁紹陷入了缺鹽的窘狀,通商一事自不用多談,無非是如何應對罷了,郭嘉沉吟良久,緩緩說道:‘以臣之見,此番當助之。,

「哦?」王政側目問道:「為何?」

「袁方敢於坦誠布公,其實便是擺出了態度,不怕主公不答應,為何?」

郭嘉沉聲道:「主公與袁紹,眼下乃是處境相同,一般無二,皆是大戰方歇,三軍疲憊,短期內不宜用兵,彼此也是心知肚明,可鹽與糧同樣重要,事關軍民生計,影響境內安危,主公若不答應通商,乃至調整鹽價,即便不能戰,不宜戰,情勢所迫之下,袁紹也得硬著頭皮立刻對北海暫開用兵,如此大戰在所難免!」

「這一場大戰下來,無論誰勝誰負,都是兩敗俱傷,

魚死網破,甚至給了曹操等其他諸侯坐收漁利的機會,袁紹自然不想,他也認為主公絕對不願,這正是袁方的底氣所在,此乃陽謀。」

這番侃侃而談有理有據,一旁的張昭和糜芳連連頷首,王政亦是陷入了沉默。

其實他之前便想到了這一點,眼下的亂世若是楚漢爭霸那樣的雙雄會獵,只要傷敵一千,便是自損八百也可做得,可問題是不是啊!

如今更像春秋戰國,乃是群雄逐鹿,既然如此,別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便是自損四百,都要斟酌再三,全盤考量才是。

既然想到了,那麼王政為什麼還要問郭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