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你們是在逼我啊(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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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壽春。
已是到了建安元年的十月底,一大早便下起了雨,雨勢不大,扯落在天地之間,猶如張了紗幕一般漫漫彌散,給整座城池都添上了一抹陰寒。
便如此刻王政的心情一般。
舊楚王宮殿內。
王政獨坐書房,臨窗欞下,一邊聽著屋簷滴水嘀嗒嘀嗒,一邊細細地將下邳送來的密奏翻看,翻頁無聲。
房間裡很安靜,也很暖和。氣氛似乎很安謐,但是如果跪坐在邊兒上的侍婢們抬起頭來,她們卻會驚訝地發現...
在世人眼裡已然能被評價為「頗為城府」的王州牧,此時卻是劍眉緊蹙,神情不斷變幻,露出了難得失態的一面。
案几上的密報有兩封,一封是下邳張昭傳來的訊息,呂綺玲不日便將啟程前往壽春。
不用贅言,只這一句,已足以讓王政清楚,郭嘉之計顯然是失敗了。
這讓王政有些驚訝,有些意外,甚至是有些失望,但還遠不到讓他失態的程度。
關鍵卻是另一封密報。
來自新成立的巡撫司的密保。
徐州境內世家望族的猖狂,已然遠甚過他的瞭解,更遠甚過他曾經的想象,而其中最為嚴重的,竟然是徐方所治的彭城!
吳勝雖是巡撫司目前的首腦,但他身居高位,自然不方便親自做這等隱秘搜查一事,帶人返回徐州後,便安排人馬分批前往下邳、琅琊、彭城、東海以及新附的廣陵進行調查。
結果彭城這邊最先爆出了無數問題。
不僅有對土地的巧取豪奪,奢靡腐化,隱匿人口,甚至還有一些士族的官員敢於陰奉陽違,把徐州官府傳送的糧種、耕牛等物私下買賣,大部分都沒有如實分給平民,而是作賤價賣給了背後的家族。
剛剛加入巡撫司的糜力在密奏中有幾句是這樣寫道:
「小人這一路走的水路,經由沛國返回彭城,第一站正是廣成縣,未及入城,先作便衣入訪。入茶樓酒肆之中,扮作商賈,與百姓閒談。問及糧種耕牛,百姓皆言:‘此小事耳。,小人驚詫其言,乃問:‘有誤耕收還算小事,不知還有何事可稱為大?」
「百姓有膽大者,乃道:‘汝是外來人,當不知也,王州牧前往江東平叛之事,君可曾聞聽?,小人答道:‘此事天下皆知,自然聽說過。,百姓又道:‘我徐州去助揚州平亂,境內的兵卒自然變少了,這叫後防空虛,當時咱們的縣君老爺便曾想過獻城以降兗州,君可知否?,
「小人當即大驚失色,問道:‘便是縣令有意叛投曹操,想來也必為密事,你等百姓何以得知?,
「百姓道:‘嘿,若有心要瞞俺等草芥豈會得知,不過縣君老爺認為廣成乃是他自家的後院,牢牢掌控在內,故而未做仔細遮掩,比如當時兗州那邊都派了信使前來,我彭城人和兗州賊有不共戴天之仇,當時便有人認出來了,這是當日屠彭城時的一個都尉,再暗自猜測一番,大抵便識破了真相。」
「那縣君竟如此猖狂嗎?」小人猶不肯信,再三盤問,方知其詳,原來這廣成知縣陳復亦是出身下邳陳氏,從陶謙時便為廣成縣令,至今已近十年,在縣內多年紮根早已勢力勞固,又有下邳陳氏在背後為其撐腰,故而向來狂妄自大,素有不法亂紀之事。」
「主公初得彭城之時,此人倒是乖覺,收斂了一段時間,待徐將軍督彭城時,因對當地士族頗為寬宏,此人卻又故態復萌起來。」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糜力又在後邊寫道:「此事至今僅為風聞,只因事關重大,不敢不盡早上奏,且彭城這邊的人手並不算多,難以細查,若要查明原委,尚需一段時間,小
人當盡力細查,等到得有了證據,當會再奏報與州牧知曉。」
「如若查無此事,本來為虛,該如何將那百姓定罪,還請州牧到時候示下。」
放下密報,王政心潮起伏,神色愈發陰沉。
糜力雖未明言,但言外之意他已然聽出來了。
為何彭城這邊的巡撫司「人手並不算多」?
因為這是徐方的治下,吳勝不覺得這裡會有什麼問題,所以彭城安排的人手最少,新附的廣陵和徐州的故治東海安排的人手最多。
但這能怪吳勝麼?
不能,因為不僅是吳勝,便是王政也從來不覺得徐方管理的彭城會出什麼問題。
他做事向來沉穩有度,是個能擔大任的大將之材,這點在天軍內部都形成了共識。
那麼為什麼會出問題呢?
糜力信中其實已然闡述了真實的原因,寬宏!
待士族太過寬宏,對豪紳太過禮遇,卻不知對這些肉食者們,若只是施恩而不示威,便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