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了笑,道:「實在是本將深知楊公之才,更確實是求賢若渴!」

眾目睽睽之下,在場的不僅又徐州軍的黃忠等將官,還有陸績、李述這些新降諸人,換了誰面子上也掛不住,王政卻能按住怒氣,言辭誠懇,依然殷殷勸降,楊弘沒料到王政竟有這般氣度,縱然心裡十分仇視對方,一時間也不由暗自心折。

「不必多言,只恨主公不從吾策。若從,何有今日?」他曾諫言袁術設鴻門宴,宴席上斬殺王政,故而此時有這麼一句感嘆。

楊弘又問王政:「王州牧,在下有一事相問,不知可否明言相告?」

眼見對方的稱呼突然從「豎子」變成了「王州牧」,王政心頭一喜,忙道:「楊公儘管道來,本將知無不言。」

「請王州牧來援江東,原本是在下所倡議的,原本以為你我兩方守望相助,短期內州牧不會生出寇我之心,誰知,嘿...」

楊弘苦笑一聲,問道:「請問王州牧,到底是何時生出圖謀我揚州之心的?」

「不瞞楊公,直到兵抵合肥之時,本將亦未有過此心。」

王政這話說的底氣十足,郭嘉禰衡等人的確提議過解決孫策之後,可以假道滅虢,但若非喬綰告知了袁術在背後給他扣上黑鍋之前,王政的確是想著先和對方守望相助,互為盟友的。

「如此就好...」楊弘嘆了口氣,道:「敗在州牧這等英雄手中,弘心服口服。願降王州牧。」

王政大喜,親自上前為他鬆綁,一邊喊笑道:「楊公大才,何止本將,我軍上下亦是仰慕已久,楊公能...」

卻見此時,楊弘突然從懷襟掏出一柄匕首,猛地刺向王政的脖頸!

這一下變生肘腋,大出王政乃至所有人的意料,但楊弘這等文儒的出手著實太慢,感應到對方惡意的瞬間,王政立刻眼神一凝,更是本能反應地猛的一推,登時將楊弘整個身子推開丈餘。

此時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喬綰離這個方向最近,她本就深厭楊弘,待見對方更有謀害情郎的意圖,登時殺意大起,迎著楊弘飛來的身影便是一刀劈出!

「且慢!」

王政剛剛喊出來時,喬綰的長刀已直接劈過了楊弘的背部。

「哎...」

看著漫天血雨之下,楊弘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王政長嘆一聲,喃喃地道:「如此忠臣,不能為我所用,實在可惜。」

又感慨道:「袁術得人,竟至如此?」

......

楊弘至死都不知道,便在壽春城內所有人望眼欲穿等待袁術回援之時,其實袁術也在汝南的平輿等著他們來援呢。

小半個月前,袁術與徐州吳勝、荊州文聘兩軍便在汝南郡會師,按照預定之方略,在攻打昆陽之下,首先會兵分兩路,先攻取偃城和舞陽。

吳勝謹遵郭嘉的計策,藉口其所部的輜重沒有運齊,故此三方便在平

輿按兵不動,先停留了幾日。

因為平輿城池不大,袁術便讓兩人在城外安營紮寨,把吳勝部做為右翼,放在了東側;文聘部則做為左翼,放在了西側,而把自家的揚州軍單獨留在城內。

這番安排佈置說起來自然沒甚麼錯,盟友歸盟友,卻也不可全然信任,尤其是自家和劉表為敵多年,袁術面對荊州軍時自然要留個心眼,且

他又是主帥,所以把本部放在城內合情合理。

可壞就壞在一點。

出於某種莫名的警惕,袁術也不欲荊州軍和徐州軍有太多交集,結果便是兩支部曲分置左右,說是拱衛也行,但要說是環伺,甚至是夾擊之勢...

其實也未嘗不可。

便在駐紮平輿的第四日,也正是黃忠劫走劉赦地次日,收到訊息的吳勝暗中派人通知了文聘,便在當夜寅時三刻,兩支部曲同時暴起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