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分出嚴然那路人馬吸引揚州軍的注意力,加上城內糜力等奔命司的人全力配合,最後黃忠出城時的隊伍也已不足百人了,此番進入壽春的天誅營可謂折損大半。

出城走不多遠,是個小樹林,林中有陸績等內應安排的馬匹等候,黃忠等人翻身上馬,星夜疾馳,兩日後抵達了九江郡最西面的歷陽縣。

歷陽同樣是一座臨江城池,城外便是渡口,早有徐州水軍在附近水域巡弋等待,雙方接上頭後,當日夜裡,劉赦就被送上了前往徐州的路上。

大功告成的黃忠卻沒同他一起,而是改坐另一艘樓船溯游而下,前去面見此時在襄安城外小島的王政覆命。

聽到黃忠對這位年輕的阜陵王評價頗高,王政心中不由一動,他之前已三番四次在一些“無名小卒”上吃過一些小虧,總算是長記性了,雖然這劉赦在記憶中依舊查無此人,卻也暗自留下心來。

不過此刻他更感興趣的,其實還是黃忠與甘寧這兩位虎將的初次會面。

“以漢升之神射,那甘寧竟能絲毫無損?”

王政灼灼眸光落到黃忠身上,訝然問道:“此人如此了得麼?”

不怪王政驚詫,在他的印象裡,東吳整體國力雖然勝過蜀國,但猛將方面確實在有些拿不出手,什麼江東十二虎臣雖是吹的飛起,其實難以與魏蜀相提並論,尤其是蜀國的五虎將,更是三國戰力的天花板配置了。

關鍵是也不知是否因年輕了些的緣故,此時五旬黃忠的表現也同樣勝過演義裡的那個“老黃忠”不少,起碼王政是與張飛有過正面交手的,但在他看來,眼前黃忠無論力氣武藝,還要勝過那燕人一籌,其射術更是當得起“天下無二”的評價。

“甘興霸的確沒有受傷,”黃忠沉聲道:“只是落下戰馬。”

這時一旁的郭陸已忍不住插口道:“州牧,若非將軍先自出言提醒,那甘寧必無幸理!”

“哦?”王政更好奇了,笑吟吟地看向黃忠:“漢升,此番為何講上武德了?本將記得你之前射殺蔣欽之時,可未曾如此啊?”

“蔣欽那廝當日隱兵設伏,敵人既行詭道在先,末將理當以牙還牙,施放冷箭自無顧忌。”

黃忠道:“而甘寧此番本是赴宴,未曾披甲匆匆追趕,末將卻不想勝之不武,”頓了頓,又補充道:“最關鍵的是,主公對此人似乎並無殺心。”

王政奇怪地問道:“你怎知本將對甘寧並無殺心?”

“甘寧與楊弘一文一武,在此時的壽春城內都算是舉足輕重,若是身死,則必群龍無首,人心渙散。”黃忠從容地道:“而末將出行前,主公只提楊弘不提甘寧,故末將大膽猜測,此人要麼威脅不大,要麼主公留有他用?”

王政笑了笑,又問:“漢升深知我心,本將的確有心留下甘寧納為己用,只不過你這一箭他當時若是抵擋不住,甚至丟了性命,又如何是好?”

“人或有所短,或有所長,甘興霸之名末將亦有聽聞,乃以勇猛出眾,那麼武藝當是此人最出眾之處,起碼也是其一,若是出言提醒之下,他都抵擋不住,閃躲不開末將一箭的話,料來也是名不副實,虛有其表之輩!”

黃忠面露傲然之色,對王政拱手道:“若是如此,此人留與不留並無多大區別,想來主公自也不會怪罪末將!”

“哈哈哈”

王政仰天長笑,重重拍了拍黃忠的肩膀,眼神中盡是欣賞。

數日之後,徐州即借阜陵王劉赦之名,大張旗鼓地打出了討逆的旗號,對江東蓄謀已久的王政此番可謂底牌用盡,大軍悉起,以張昭為統軍,郭嘉、禰衡為謀士,黃忠、于禁、魏延、臧霸為將軍,統率步兵三萬,騎兵兩萬,水軍一萬,再加上合肥那一路的一萬天軍,共精兵七萬,齊向揚州進發。

將令一下,不僅早已屯駐在東成、堂邑等前線的精銳軍馬齊齊發動,另一路盤踞在合肥城內的天軍亦同時響應,兩邊一南一北,登時形成夾擊之勢!

同時間,由禰衡提前擬好的《為劉赦檄揚州文》更是粉墨登場:

漢建安元年七月已酉朔,己巳。

上將軍厲陽侯領徐州牧王政佈告天下。

故陽翟侯袁術,累世漢臣,不思盡忠報國,理境安民,反自慢侮天地,悖道逆理,詭殺揚州刺史陳溫,篡奪其位,偽奉劉赦為主,行鳩巢之實。

矯託天命,僭號自立,偽作符書,欺惑眾庶,此齊楚之竹,不足以書其惡,江淮之水,不足以洗其罪,誠天下昭然,所共聞見。今略舉大端,以喻諸君。

蓋天為父,地為母,禍福之應,各以事降,術明知之,而冥昧觸冒,自有災殃,此上帝之降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