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盟友,如今亦聯合攻打廣陵,可無論是袁術還是閻象,內心對王政還是有些隱隱的忌憚,更始終關注其的動向,對於彭城帶來了什麼訊息,他們自然有探尋之意。

閻象亦本是打算在今日趁著剛打完勝仗,氣氛融洽之時,先聊幾句,然後旁敲側擊、或者迂迴暗示地瞭解其中事情,說白了,事有輕重,情報固然重要,可卻不能在此時和王政產生芥蒂,乃至矛盾。

可袁胤這般突兀,不但沒問出什麼,反正直接堵住了所有後續,他見王政雖面色平靜,可相處日久,其脾性已略知一二,眉頭微皺其實已是極大的不滿了。

看了眼閻象,見他有圓場之意,王政驀然一笑,亦直接揭過不提,頷首道:“正應如此。”

“廣陵和堂邑,輿國不同。”閻象亦正色道:“堂邑作為廣陵面對揚州的最前線,當日囤積重兵,更分兵兩地,形成掎角之勢,而輿國亦有人造的護城河,可不管怎麼說,兩者本身卻無甚地利,可謂城小牆低,故咱們一旦部署周全,便能一戰而下。”

“所言甚是。”王政點了點頭。

他之前所下城池之中,若論地利,自然是彭城這天下雄關和臨淄這漢之五都最為難啃,前者甚至要效仿霸王故計,繞道豫州,多走了幾百裡,目的便是為了形成突襲,其後方才一日而下外城,而即便如此,後面僅靠內城,彭城守軍依舊堅持了許久,讓他費了好一把力。

攻彭城時,能使此計,那還是因為王政羽翼漸豐,而當初克臨淄時,即便是三路義軍合力,最後也是花了大半個月的光陰啊。

這兩座城池,都是郡治縣。

而廣陵,亦是郡治縣,即便未成親眼目睹,哪怕難啃程度不可能與彭城,臨淄相提並論,但王政此時,心理上亦是最不能接受耗時過長的!

他看了眼閻象,知對方既主動提出,應有準備,不由滿懷期待地問道:“先生有何高見?”

“《墨子》有言,若遇堅城,不若穴土而入,縛柱施火,以壞其御。”閻象自信一笑:“刺史,在下以為,便可對廣陵以穴攻之。”

“穴攻?”王政一怔,咀嚼了閻象前面的幾句話後,旋即醒悟。

意思是用地道戰?

王政這歷史小白當然不知,其實穴攻,或者說地道戰,在東漢以及三國時期,上演過不知多少遍。

有史記載最出名的的幾例,如公元198年的安眾之戰,面對張繡和劉表的聯軍圍堵,曹操正是靠挖地道,才帶著大軍成功撤離。

而在次年的易京之戰,公孫瓚堅守不出時,袁紹亦是先靠四面合圍,堵死其的退路,隨後暗挖地道,甚至誇張到都挖道了公孫瓚所住城樓之下,城內還渾然不知,最後絕望的公孫瓚自焚而死。

其後的官渡之戰,兩個曾經的總角之交徹底翻臉,同樣都是用過地道戰的行家,又知根知底之上,更是出現了穴攻和備穴的交鋒,最後曹操技高一籌,在袁紹想要透過穴攻直接挖到曹軍營盤後方時,被曹操發現,反其道行之,在其穴位附近同樣挖了一圈,埋伏設陷,最後大勝一場。

不過挖地道是個技術活,並不是說再地上挖個洞就算了,古人更喜歡研究天文,對地理更多也是在山川地貌這些表面之上,表面之下如何大抵不知。

既為軍用,便要求極高,不但要足以通行十餘里甚至幾十裡,更要掩埋痕跡,保持通道的穩固,暢行,絕對不是一件易事。

放在後世都有些冷門,此時的古代更算是極具有稀缺性,袁紹手下的這類人才如何得到的不清楚,反正曹操絕對是是因為手下那群因為盜墓鑽地鑽出經驗的摸金校尉,才屢屢建功。

而王政,遍數他的麾下,卻是沒一個此類人才,所以之前亦從未用過,甚至想都沒想過。

沉吟了一番,王政認可這個計策,若是能透過地道直接鑽入廣陵內部,甚至不用太大,只要足夠千人行走,他帶領天誅營直接趁夜突襲,開啟城門,這城便等於是拿下了!

“此計甚妙。”他望向閻象,這書生既主動提議,想必這方面也有了準備:“可有合適人選?”

隨著閻象一拍手,不久之後,一個軍漢走了進來。

王政打量來人,見其滿臉橫肉,賊眉鼠眼,心中便是一動,莫不也是個挖墳轉行的人才,所以才精通此道?

當然,只要對方能出力,他自不關心其人隱私,之前良惡,便和顏悅色地問道:“這位兄弟,不知上名下諱?”

那軍漢先是一愣,似沒聽明白,直到閻象提醒才反應過來,連忙躬身答道:“小人樂起,拜見將軍。”

“聽閻主簿言,說樂兄弟擅長穴攻之道?”王政頷首,讚道:“想不到軍中藏龍臥虎,草莽之中,盡伏大才能人也。”

“不敢,不敢,”那樂起連忙擺手:“小人不知什麼穴攻,不過之前做過幾年礦工,對挖地道倒算有些經驗。”

“大善。”王政神色愈發緩和了:“軍情緊急,本將就開門見山了。”

“樂兄弟,你且看看,從這輿國到廣陵大約七十多里,可需考察一番,從何處開始挖穴不會引起敵人注意?”令人在案几上攤開地圖,王政問道。

樂起聞言連忙湊近,袁術籌劃已久,器械之上尚算精細,廣陵相關的地圖雖亦標註了郡內的一些山形,河道等位置,也算一目瞭然。

用手丈量了會,樂起指向其中一處道:“若從此地開始挖掘,應算合適,不過小人還需要去實地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