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血汙遍地的街道上,踏過無數廣陵軍的屍骸,王政踱步邁入了堂邑。

過城門的時候,他仰頭看天,一場殺戮盛宴之下,連陽光似乎都帶著血色一般。

那日祭奠紀靈之後,在眾人商議之時, 王政力排眾議,堅決要求先蒐集白衣,使三軍盡皆縞素,連旗幟都悉數換成了素色,如此又過了三四天後,才帶著被他徹底激發出哀怒之情的大軍,開始攻城。

天剛剛放亮,戰爭的序幕便已拉開, 日上中天時, 已徹底佔領了四面城牆,隨後又是經過近半日的巷戰,最後一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廣陵軍隊也悉數或死或降。

當然,美中不足的是,最終還是讓那刺死紀靈的燕人殺出重圍了。

不過這僅僅是對那些真心想要為自家郡尉報仇的袁軍而言,會大失所望。

而在王政看來,他本來就沒想過在此時誅殺張飛。

先不說殺這位三國頂級武將要付出多大代價,關鍵是要是張飛當真命隕於此,劉玄德和關雲長還不得和他死磕到底?

王政可沒忘記,自家的目的是將劉備趕出徐州,可不是真為了替袁術去攻城掠地啊。

如今的結果,對他而言卻是最好不過的。

佔了堂邑,便是下邳的劉備軍真要攔截他的後路,王政大不了直接一路北上, 先把廣陵盡數佔了,之後無論去攻東海,逼得關羽等回援,還是直接繞道返回琅琊, 可騰挪的空間都很大了。

而張翼德逃脫了,亦是好事,一則不用和劉備在當下階段結下死仇,二則嘛...

也可以繼續以為好兄弟紀靈復仇為幌子,為旗幟,繼續鼓動袁軍為他去開啟後面的通路啊。

哀兵必勝,其實還有個後話,那便是大多是慘勝。

今日能一戰而下城池,王政可是一直冷眼旁觀,攻城方的死傷同樣不少,當然,大部分都是紀靈的舊部,袁術的兵卒。

“去問問那些降卒,那張飛一開始為何沒在主門露面?”心情不錯的王政,此時才想起一事,大感好奇:

“莫非他當時是在其他三面城牆駐守?”

“稟將軍...”不久後,古劍跑來回報時, 神情有些古怪:“據那些降卒說, 那位張司馬, 似乎之前因為什麼慶功, 喝多了。”

“我軍攻城之際,他似乎都還在酒醉之中。”

倒像是張三哥前期能玩的操作...

王政怔了怔,回過神時險些笑出聲。

想起原本的歷史上,張飛似乎正是因為弄丟了徐州之後,受此教訓知恥而後勇,其後才真正脫離了一介莽夫,變成那個粗中有細,大師絕不糊塗的猛將兼大將啊。

“只能歸於黃天庇佑了。”王政抬頭看了眼天,拱手笑道:“多謝了哈。”

“便是那賊將在場,亦無區別。”一旁的古劍誠心奉承道:“將軍神機妙算,徹底激發出袁軍的復仇之心,哀怒之情,加上我天軍本就是天下強軍,兩者聯手,焉能不勝?”

“若是張飛不曾因酒醉誤事...”王政搖了搖頭:“本將一開始攻陷城頭時,恐怕就沒那麼輕易了。”

“何況仇恨固然可以使人捨生忘死,可此等萬人敵的猛將帶領之下,守軍亦同樣會大漲士氣。“

“萬人敵?”見王政口氣裡帶著慶幸,神情更不似作偽,古劍有些半信半疑地撓了撓頭:“此人竟如此厲害嗎?”

“將軍莫非之前認識這張飛?”

“認識...”聽到這話,王政眼神中似乎煥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帶著感觸般的口吻道:“中國人裡又有誰不認識這位猛將兄啊?”

壯軀求痛戰,百軍莫震嚇。

這大佬一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猛了。

......

作為一座歷史悠久的城池,堂邑雖不算大,城中佈局倒頗為嚴整,尤其是城內的官衙後院倒是景色宜人。

待喧囂過後,閻象等人前來匯合時,王政正悠哉地在一處涼亭,看著池邊荷花暗香浮動,疏影橫斜。

“刺史倒是頗有雅興啊。”終於開啟廣陵的防線,閻象的神色很是振奮,難得開玩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