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然。”

卻聽田豐說道:“王政與孫策皆乃當世少年英傑,可謂各有千秋,分領風騷,不過此一場戰,無論誰勝誰敗,都會在南方影響深遠。”

天下智謀之士,所見幾乎略同,田豐的著眼點也與許都的荀或一樣,更關注在王政和孫策一戰對於自家的影響。

只不過相比曹操立刻的心領神會,袁紹第一時間的關注點卻是不同。

“嘿,少年英傑...”

這話讓袁紹眉頭微微一皺,更情不自禁地摩挲起了下巴,他想起今早起床時的攬鏡自照,不知何時開始,鬚髮竟已窺見微白...

是啊,說起來無論王政還是孫策,論年紀都不過與他的幾個兒子相彷,如今這兩人卻都已成了氣候,雖說論勢力尚不如他,卻已讓袁紹有了如芒在背的緊迫感。

想到這裡,他搖頭道:“元皓此言大謬也,孫伯符倒也罷了,一個黃巾餘孽也配稱為英傑?”

田豐聞言一怔,剛要說話,抬眼一瞧,但見袁紹臉上已有怫然不悅,似乎成見已深,暗歎了口氣,不再言語。

眼見手下謀臣沒有直接附和,袁紹愈發有些不快,不過他在禮賢下士這塊向來做到到位,內心更清楚田豐的能力和忠誠俱都沒有問題,總不能為這一點微末小事計較,便乾咳一聲,端起杯盞小口呷飲了點酒,再次望向田豐,好似漫不經心般突然轉口一提,再次問出一個問題。

“南地這兩年甚是熱鬧,人才輩出,先有王政,後有孫策,元皓,以你觀之,比之本將如何?”

田豐只是剛直又不是傻,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回道:“王政、孫策雖為非常之人,卻也遠不能與主公相提並論。”

“主公祖籍汝南,與出過光武帝的南陽乃比鄰之地,當以此為比較的物件,豈能自降身價,較之兩位後生?”

對於田豐的這個回答袁紹很是滿意,面色登時緩和,表面上卻是連連擺手:“元皓過譽了。”

“光武帝而立之年便能混一宇內,登臨九閽帝子,本將如今已過四旬,卻猶自未成大事,自問尚不及也。”

嘴上雖是故作謙遜,袁紹此時卻是目光炯炯地看著田豐,似是期盼對方再繼續去好好把他和劉秀比較一番。

能與劉秀比較也是莫大的榮幸啊。

田豐卻沒興趣繼續這個話題了,直接轉回正題:“主公,說起來臣也十分關心眼下揚州一戰到底誰勝誰負,只是遠在千里外,實在難以判斷。”

“此戰有何難斷?”袁紹撫須大笑道:“元皓你什麼都好,就是忒過謹慎,縱遠在千里之外,本將其實早有明斷!”

田豐聞言訝然道:“臣愚昧,願聞主公詳說。”

“王政孤軍深入,失了地利,孫策起事不久,根基不穩,此戰無論誰勝誰負,最大的可能卻是兩虎相爭,兩敗俱傷,是否如此?”

這個分析沒錯,田豐頷首認可。

“如今徐、揚兩州共有三方勢力,王政和孫策,非死即傷,便宜誰了?”

袁紹拍掌笑道:“無非龜縮壽春的那頭路中悍鬼了,嘿,王政此子甚是愚昧,竟用自己的兵馬去為他人做嫁衣,如本將所料不差,待兩人戰罷,南方局勢必然有變,現在已經進入了戰事的關鍵時刻,咱們不可無備。即可召叢集臣,前來殿議!”

“主公明見!”

這一次田豐是真心實意的肯定,當即領命踱步向殿外走出,眼見要跨過門檻時腳步突然一頓,再次轉回身來。

“主公,臣方才想起,此戰得利方除了袁術之外,尚且另有一人,咱們是否也要早做防備?”

“哦?”袁紹聞言一怔:“還有何人?”

田豐聳立在袁紹面前,眼神迫人,一字一頓地道:

“許都,曹操!”

......

吳勝部既已然展開攻勢,前線大營裡的軍報便如潮水也似,一撥又一撥地送到了舒縣的內外兩方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