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末將所知,孫賊圍舒縣甚緊,他圍的緊,則城中必然訊息不通。孤城難守,難守在甚麼地方?便是與外界不通來往。短日尚好,時日一長,則守軍必然緣疑生變。”

“因此末將提議,咱們不但要儘快,且應該立即再選派死士往去舒縣,務必要與王州牧取得聯絡,委實不可再拖了!”

郭嘉欣然點了點頭,看向黃樓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幾分。

吳勝惱怒廬江局勢糜爛至此,郭嘉何嘗不是?甚至說起來他的憤怒甚至勝過吳勝!

若是早知道袁術手下人皆是這般不濟事,早知道六安也會失守,他們之前被程普擋在潛縣時還選擇什麼繞道?還不如那會便想法子取下潛縣便是!

不僅惱怒,郭嘉甚至有些羞愧,此次馳援揚州,說起來他和吳勝這一路才是真正的主力,結果進入廬江境內都快十日了,簡直算是寸步未進,這算甚麼事兒,怎麼能對得起王政的信任?

尤其想到王政如今被孫策大軍團團圍住,即便知道有天誅營的精銳在,王政按道理不會有什麼安危問題,可讓自家主公陷入險地,亦是臣子的失責啊,昨夜思及此事,郭嘉差點把自家一口鋼牙咬碎!

可是他其實才是王政安排的這路人馬真正的“主將”啊,所以他得忍耐,需得分清輕重,作為一個鬼才,郭嘉雖好行險,劍走偏鋒,卻知道此時萬萬要行穩妥,絕不可有何閃失,即便心中波瀾起伏,表面上卻依舊這若無其事道:“臨行前,主公曾說對我授予過臨機應變之權,若是軍馬糧草不足,可先在豫州沛國抽調。”

聽到這話,帳下一個天軍都尉道:“祭酒,沛國新附之地,本就民心未定,糧草倒也罷了,若是抽調兵馬,萬一有敵來犯?”

“沛國和徐州孰輕孰重,徐州與主公又孰輕孰重?”

郭嘉冷冷地道:“不止糧草,還有攻城器械,至於兵馬這塊,在邊境幾城留下千餘人馬足矣,我昨日已經令人傳令,命沛國國相引三千人馬,帶著糧草器械即日來援,有了這些,咱們不僅可以守住防線,也可想法子奪回六安,再舉兵前進!”

“不錯。”吳勝也站起身來,下達命令:“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開啟通路,前去舒城拱衛將軍,就依先生之計,待後援來到,整軍攻城,務必將孫賊殺個乾乾淨淨!”

眾將皆皆躬身凜然接令:“喏!”

此時帳外,星點雨滴,飄然而下。

先是一兩點、三四點,然後成百、上千、過萬,紛紛洋洋,飄飄灑灑,漸成傾盆之勢。

建安元年夏季的最後一場雨,幾乎頃刻間籠罩了整個廬江。

舒縣城頭。

剛剛走下城頭的王政等人正準備返回縣府議事,眼見老天爺突然變了臉色,布了烏雲,行了陰雨,反而紛紛勒馬停駐,同時仰天觀望起來。

沒過多久,周暉帶頭大笑起來,任由落雨很快地淋溼了肩頭,卻絲毫不顧,顯得心懷甚是舒暢。

“夏季下雨本就平常,他們怎地如此欣喜?”

見到這幕的喬綰很是不解,望向一旁的王政問道。

王政還未回答,便見魏延冷哼一聲道:“婦人果是無知,此等暴雨,兼有連綿之勢,對吾等而言可謂久旱逢甘霖,天助我也,怎不欣然?”

喬綰卻依舊沒有明白,王政只得解釋道:“孫策剛剛奪城佔地,獲得一場大捷,本是兵鋒正銳,士氣高漲之時,正宜乘勝追擊,若無意外,接下來幾日該會對舒城發動猛攻才是,此時下雨,對他而言卻是極為不利。”

“雨雪之時,不利攻城乃兵家常理也,不得雨停,孫策便難以發動攻勢,本在巔峰的軍威士氣這般緩恐難復盛,而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衝,咱們反倒可以徐徐調整方略。”

王政道:“周縣君等人之雀躍,便是因此。”

這樣啊.

喬官恍然大悟,旋即又詫異地問道:“那你怎地這般平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