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妹妹這段分析,糜方深以為然,今日大反常態,主動和黃忠爭論,一方面固有針對禰衡之意,但更多地卻還是糜芳想要改變自家的行事作風了。

此時他便侃侃而談:“主公貴為徐州之主,三軍主帥,乃是千金之軀。當避免涉足險地。”

“兵者,凶事也,且寧平三城不過縣邑爾,駐軍多則亦不過數千人馬,若無意外,我軍已然是穩操勝券,以主公的身份,何需親赴取之?”

“吳,徐兩位將軍不日將返,何不稍等幾日,便是兵貴神速,以臣所見,黃將軍亦乃當世虎將,可以其統軍,廝殺在前,主公運籌帷幄,排程在後。事若有急,也可權變,是否更為妥當?”

對於糜芳今日的大反常態,王政其實也注意到了,倒也覺得是件好事,畢竟天朝與金本位的西方不同,官商之間差異極大,這些時日下來,糜芳大部分時候的表現,其實更像商賈而非官吏,這其實不是好事。

或許是意識到了這點,所以糜芳開始主動改變了?

這是好事,王政自無不允,為免打擊臣子的積極性,他笑了笑,溫言解釋道:“子方,便是徐方、吳勝今日便回到下邳,他們和麾下兵卒長途奔波,多有疲憊,若是立刻遣去豫州,並不合適。”

“此次攻打寧平,事關重大,但是以目前情勢,卻是不宜調動太多兵力,本將的意思,便和奉高一樣,帶上幾千部曲,老兵新卒混合前往。”

“寧平三城雖是縣邑,畢竟其在眼下風雲激盪,形勢複雜的豫州,卻也不可掉以輕心,為策萬全,這等兵力非本將親領前往不可!“

王政親自前往,其實還有一個好處...

能夠顯出他對豫州黃巾的重視。

外人不會知道徐州真正的戰略意圖,只道為了援救盟友,連主帥都親自上陣,這話要傳出去,對名聲大有好處。

畢竟眼下,大漢四地黃巾的殘餘勢力,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見糜芳出言反對,王政的態度卻十分和藹,這令一旁的張昭心中一動,膽子立刻大起來了。

當即出列躬身道:“主公,而今北海尚未盡伏,更有奉高戰事才息,兩邊計程車卒們皆需要撫卹、犒勞、賞賜,且奉高城被毀壞的部分,需要修葺。北海方面,主公雖已定下請天子詔以令地方的策略,具體的實施還沒有正式開展,且日前陳皎才又傳信來,言張崇嶽等海盜再次大破東來水師,聲勢益張,越發驕縱,問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千頭萬緒,都需得主公居高統調。主公若輕離下邳,各項工作勢必陷入停頓,該如何是好?”

聽到這話,王政沉吟了會道:“奉高方面,我已命昌豨全權負責辦理,至於北海那邊,待天子詔書下來,以于禁之能,再有張公從旁配合,料亦無甚妨礙。”

這其實並非他的突發奇想,即便沒有豫州這支插曲,區區北海,王政也不想親自處理,早已打定主意交給下屬,不過在徐方和于禁之間猶豫良久之後,卻還是選擇了後者。

這倒不是他對徐方的能力抑或是重臣有了懷疑,而是北海的世家力量更為強勢,若要儘快平定,自是快刀斬亂麻最好,這點徐方並非剛強果決的心性,自是于禁更加合適。

“至於張崇嶽這些渤海群盜...”

王政笑了笑,從堂上踱步走下,負手傲立在窗漏前,凝望此時外面的春景,三月春風,滿院花開,當真一派人間好風光。

“本將已令人回信陳皎,他知道該怎麼辦。”

少年澹然地說道。

......

東來的南海岸,風暖宜人。

陳皎站在島邊的一處高地上,放目遠望,碧海藍天。一波波的潮水,還而復來的拍打著他腳下的礁石,發出啪啪的聲響,連綿不斷。海鳥穿越風浪,潔白的海浪,一朵朵綻放如花。

目視前方,陳皎眼前突然浮現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霍楷、徐和、張饒...

當初在青州叱吒風雲地起義軍的首領,除了王政如日方中之外,其他的皆是一個個地徹底消失在這人世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