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刻,青州境內。

一道清溪旁的平原上,豎起了近千個營賬。

最中央處,主將大帳內。

“.....牛將軍,老夫所知已盡數奉告,這便是趙縣目前黃巾賊寇的大致情況。”

老者說了大半天話,又一直躬身,時間過長下看上去頗為倦怠,說到這裡終究支撐不住,便示意晚輩上前攙扶,顫巍巍地坐回了原位。

聽到對方口中的情報後,帳內眾人神色各異。

老者為首的一群人,只是面露期待,盼著大軍趕緊進發。

主位上的牛蓋則是眉飛色舞,面露喜色。

坐在下側的于禁則面露思索,沉吟不語。

老者連泯了幾口茶湯,剛剛緩和了會,便又望向牛蓋,神色頗為急切:

“將軍,我趙縣鄉民如今蒙難,可謂坐於塗炭,還望將軍能解民倒懸,儘快解救萬民啊。”

牛蓋聞言,似乎頗為意動,剛欲說話,卻見於禁對著他眼神示意,隨即先自望向老者笑道:

“左老稍安勿躁。”

“承你所言,賊寇情況我等已知,只是我尚有些困惑,還望你多多解答。”

“便如這賊首王政,我等此前從未聽聞,剛你所言,似乎只是個尚未及冠的孺子。除此之外呢?”

那老者正是幾日前逃離虎口的左老。

他們這群人這幾日來日夜兼程,一路向著郡治縣奔赴,今日卻正好在路上碰見了于禁派出的巡邏遊騎,雙方打了照面。

一番交談,聽聞是州牧曹操所遣大軍,左老等人自是欣喜若狂。

自入帳內,便是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聽到于禁問話,左老連忙拱手行禮道:

“回將軍,自縣君崔腋和老夫這群人的恩主同時蒙難時,我便已遣人仔細打聽過此獠來歷。”

“這王政年僅十六,此前更不過是一名卑微的什長,此獠領州牧俸祿,卻不識恩義,狼子野心,前些日子聚眾造反,更殺官劫道,實在是罪行累累!”

左老這番話語氣憤恨,言辭慨然,主位上的牛蓋聞言,倒是頗為感動,目露讚許地望了眼左老。

他只覺此人年老體弱,尚且不忘恩義,心念舊主,實在難得。

于禁倒是無甚反應,只是點了點頭,面色平靜,又自問道:

“既然只是區區什長,又年輕識淺,既無才得,又無聲名,當日為何能聚眾成事?

“如今,又是靠什麼服眾立威的?”

“將軍有所不知。”

左老輕撫白鬚,笑道:“此獠能僥倖成事,卻是全憑了一個膽大妄為。”

“哦?此話怎講?”

“好叫將軍知曉,據老夫所查,此獠當日起事之時,卻是自稱起是張角轉世,更自封為天公將軍!”

“全是憑這一點煽動眾人,在軍營作亂成功!”

“張角轉世?”

于禁面色一怔,望向牛蓋,見他也是神色一呆,兩人相互對視,突然同時哂笑起來。

“哈哈哈....”

“這等無稽之談,也有人信?”牛蓋一邊笑一邊說道:“便有轉世,如今也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幼童吧?”

“屬實荒謬。”于禁也是連連搖頭,不以為然。

左老也湊趣笑道:“便從這點可以看出,黃巾賊寇裡盡是鄉野無知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