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業醒來,看著依舊在睡夢中的侯淺淺,伸手撥開眉頭的一縷秀髮,端詳了一番,才起身穿衣。

九月終於要結束了,武會試的日期定在了十月十八日至二十日,還有一段時間,接下來的京師將會熱鬧許多,大明開國以來第一次武舉考試,無論如何都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無論是勳貴,還是衛所將士,亦或是民間高手,都將在十月份拼個結果!

為名,為利!

為家,為國!

無論是卑鄙的,還是高尚的,有水平的,還是沒水平的,都需要到教場上走一遭。

即分勝負,也決榮辱。

常百業正伸展著筋骨,常晉走過了月亮門,緊走兩步,遞上來一份請帖,喊了一聲:“東家。”

“這是誰,訊息也太靈通了吧?”

常百業沒想到,自己才剛到京師睡了一覺,連在哪裡都被人打探的一清二楚,還抽空寫了一份請帖,這就有點可怕了。

莫不是安全域性請自己去喝茶,自己收約定門生的訊息走漏了?

不應該啊。

即使是走漏了訊息,那也沒關係,反正常家是做好事,給人送路費進京趕考,犯法的嗎?

常百業接過請帖,看到了那個醒目的落款,頓時如五雷轟頂,手一哆嗦,請帖就落在了地上,仰頭長嘆:“你大爺的,還不如安全域性來請我喝茶。”

侯淺淺走了過來,撿起了請帖,看到了那個醒目的落款:

曹國公李景隆!

“這曹國公不是禁足了?”

侯淺淺聽聞過京師的一些訊息。

常晉苦笑著搖頭,道:“好像幾日之前,禁足到期了……”

常百業扶著額頭,心中幾乎吶喊起來:朱允炆啊朱允炆,你怎麼就不能多禁足他幾個月,至少把十月給禁過去啊,把他放出來,不是害人嗎?

“八叔,去準備吧。”

侯淺淺吩咐道。

常晉看了看沒有說話的常百業,當即轉身離開。

常百業看著侯淺淺,一臉憂愁,道:“你知道見曹國公有多危險,還讓我去?”

侯淺淺露出了無奈的笑,平和地說道:“我們能拒絕得了嗎?沒錯,誰都知道接近曹國公危險,很可能有牢獄之災,但他畢竟是曹國公,而我們只是商人。一個堂堂國公下請帖,身為商人的我們有拒絕的資格嗎?”

常百業不是不清楚這個道理,可一想到可能要承受的風險,就一陣陣擔憂。早知道還不如待在北直隸,看著晉商分會的建立。

“再說了,這請帖上的酒樓可是聽雪樓,遼王的產業。眼下遼王雖然已出航在海,但曹國公也不會在這酒樓裡為難我們,而且看日期就是今晚,如此倉促,可不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酒宴。”

侯淺淺分析道。

常百業聽聞之後,接過請帖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果是如此,請人家上門做客,不太可能早上發帖,晚上吃飯,不說提前三五天吧,最少也得提前個一天,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曹國公府一大早發晚上吃飯的請帖,顯然在這之前已經招呼了不少人,人多,那危險就少了許多。至少說明這不是一場秘密宴會,不會半路有安全域性的人出來問候大家的姓名、家庭住址。

“讓京師的掌櫃與夥計打探下曹國公的意圖,參與宴會的人有哪些。”

常百業釋然了。

既然沒辦法躲開,那隻能直面,蹉跎感嘆與埋怨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能會讓事情變得更為糟糕。

奉天殿。

朱允炆臨朝,再一次對戶部、工部作出指示:“北方已然入冬,遷移百姓不可沒有居所。北平人力與匠人不足,可從河南、山東調,哪怕是暫緩會通河,也不能凍傷百姓。戶部調撥棉衣要加快,各地徵調民婦,加緊縫製,爭取在落雪之前,再趕製十萬棉衣、棉被。”

夏元吉、鄭賜凝重地答應下來,連朝會都沒結束,在請示之後,便匆匆離朝。

北方所需過冬物資已經超出了最初的預期數目,原因還真不是出在移民人數上,而是出在北直隸、山東、河南等地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