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擔心思政學府的地位被削弱!

國子監祭酒可以說是監生之師,日後這些監生高中,那在情感與立場上,往往會傾向於祭酒,甚至一些人會成為祭酒的門生。

門生關係,根深蒂固,這可是不容忽視的力量。

而解縉當下不僅坐鎮內閣,深得皇上信任,還兼任著思政學府祭酒,是百官之師,雖然解縉這一層身份未必可以贏得朝中老人的支援,但卻足以贏得後進官員的支援。

解縉完全可以憑藉著這一層關係,在翰林官、新晉進士中培養自己的“嫡系”。

可若是思政教育不再是思政學府的“特權”,而是成為一項普遍性的權利,那思政學府本身就沒有了神聖性,大家也就習以為常。

從這個角度來看,解縉有必要穩住思政學府祭酒的威嚴與地位。

鬱新旋即走出,高聲道:“皇上,臣認為此舉可行。思政教育脫胎於儒學,悉為儒學精粹,不過集中在人為處事、為官之道,政治抱負之上,加入府、州、縣學實屬必要。”

方孝孺思索一番,微微點頭,贊同道:“文教不興,民智愚昧,方為白蓮侵染,既是如此,朝廷當大興文教,府、州、縣學中加入思政教育,有助天下讀書種子自幼年便立志為國為民,臣附議鬱司業。”

解縉有些著急,連忙看向姚廣孝,示意姚廣孝為自己說句話。

姚廣孝依舊如往常,鎮定自若地盤著佛珠,開口道:“在府、州、縣學中加強思政教育,有利國民,然思政學府畢竟承載著京官思政教育之重任,不可因旁顧府、州、縣而荒廢思政學府,臣請設思政學府為中央思政學府,為大明最高思政學府,有教材編纂之權。”

解縉聽聞之後,臉色有些暗淡,也知事情已無挽回餘地,只好硬著頭皮對朱允炆說道:“臣思慮不周,聽聞鬱司業,方、姚博士之言,認為皇上安排可行。”

鬱新暗暗咬牙,沒想到解縉竟吞掉了自己剛剛說的話,此人為了保住自己在皇帝中的良好印象,也算是用心了。

朱允炆並不在乎解縉與鬱新等人之間的鬥爭,見自己的想法得到透過,便吩咐道:“那就依姚博士之言,改思政學府為中央思政學府。由你們整理第一版思政教材吧,完成之後待朕批准,推行全國府學、州學、縣學。另傳報地方,日後科舉必考思政,若不過關,則不予取用。”

“臣等遵旨。”

解縉、鬱新等人答應道。

中央思政學府這邊同意了,可事情並沒有結束,禮部官員站出來表示反對。

主事蕭逸率先上書,反對中央思政學府染指“教材”,認為這應是禮部之事,僭越職權,朝廷大忌。蕭逸沒有將矛頭對準朱允炆,而是盯上了思政學府。

朱允炆最初對這件事並沒有在意,認為思政學府幹的就是思政教育的事,讓他們編纂教材很正常,便沒有理會。

誰知僅僅隔了兩日,便收到了禮部多達七封奏摺,皆認為思政學府“越界”,要求由禮部來編纂思政教材。

教材之爭由此拉開帷幕。

以解縉、方孝孺、姚廣孝等為主的思政學府官員認為,思政教育教材應由思政學府來編纂發行,而以禮部尚書陳迪、侍郎黃冠、陳性善等為主的禮部官員則毫不退讓,據理力爭。

鬱新坐在內閣,安穩地喝著茶。

教材之爭本身算不得什麼大事,一本冊子而已,但教材之爭的背後,卻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由誰主導天下讀書種子的思想。

禮部統管國子監、天下府州縣學,自然不會將這個權利拱手交給思政學府。

而思政學府也希望藉此來強化自身的權威與力量,奠定思政學府在所有讀書人心中的地位,自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用人教版還是用蘇教版的背後,是教育權的問題,是教育主張的問題,是教育部門權利彰顯的問題,絕不只是一本教材的問題。

皇上在這件事上犯了錯,將權利揮手給了思政學府,卻沒有考慮禮部,這就為鬥爭埋下了根源。

現在事情越來越大,問題的根源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次鬥爭,需要有一些人倒臺。

鬱新品著香茶,這可是明前貢茶,皇上賞賜給內閣大臣的,只不過,茶少人多,總是不夠分啊……

解縉此時正待在思政學府內,看著方孝孺與姚廣孝等人,嚴肅地說道:“編纂教材,主儒士思想教化,是思政學府建立之初心,現禮部咄咄逼人,我等不應坐以待斃,應立即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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