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暗流,可不只是神宮監。

朱允炆在京師撒下了一張巨大的羅網,等待著飛蛾撲動,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京師要肅清,東昌也不能沒有人去盯著。

在朱允炆看來,這一系列陰謀的背後,並非只有黑暗的野心,白蓮教也在其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如一枚棋子。

山東恐怕便是這一枚棋子發揮作用的地方吧?

若山東亂,那白蓮教也好,暗中的陰謀家也好,都有了運作的空間。只不過,他們低估了朝廷的手段。

不虐民,唯親民,民自不亂。

績效制度引入會通河疏浚工程,本身便是一種革新,即釋放了百姓勞動熱情,又避免了官民矛盾,多好。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白蓮教還能見縫插針,挑動民眾蓄意對抗朝廷,那也只能給白蓮教點個贊,然後一起殺掉了。

後世證明,穩定壓倒一切。

若一個國家今日一暴動,明日一造反,後日一戰爭,那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民生凋敝,民心盡失,江山不穩。

朱允炆這段時間沒少召內閣、戶部、工部的官員進入武英殿,耗費了大量的心血,為的就是能最大限度上保障會通河疏浚順利進行。

現在看來,自己過於高屋建翎,沒有低頭看看底層官吏與百姓,導致一些官員依舊出現問題,若一開始在盤查制度上更完善一些,在監察方面再勤奮一些,或可避免這些問題,而一旦這些問題發酵,定會被白蓮教散播與擴大,繼而引出騷亂。

歸因所有的問題,總饒不過一個關節點,那就是令人頭疼的白蓮教。

教育!

唯有教育才能解決這個問題,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

白蓮教根基都在民間,聚是白蓮教徒,散則是農民百姓,想找都沒辦法找。只有啟迪民智,掃盲群眾,才能讓人明事理,懂律條,才會明白魯莽與對抗朝廷的後果,才能更服管……

朱允炆傳召解縉、鬱新、方孝孺、姚廣孝等人,詢問思政學府的運作狀況。

方孝孺是思政學府的博士,也是重要的講官,憑藉著紮實的學問根底,正統的儒家思維,方孝孺在思政學府可謂是得到了眾多官員的擁戴,見其面皆稱“方博士”。

方孝孺現在生活得很是愜意,雖然他身上有著很多頭銜,但最珍惜的卻是這“方博士”之名,在這裡,他傾注了自己畢生的所學與思考,將大明、官員、百姓的關係徹底認清,並透過自己的言傳身教,影響著那些已經踏入官場的官員與即將踏入官場的新人。

“皇上,思政學府雖創辦不久,然已取得良好成效,官員風氣已有大變,尤以去年與今年新取進士變化最大,皆是拳拳報國之士。”

方孝孺欣慰地回道。

鬱新含笑附和:“思政教育看似簡單,實則極有必要。往日不曾多思多慮,致使一些官員鬆懈,失卻本心。有了這思政教育,倒可以重振旗鼓。”朱允炆頷首,嘴角帶著滿意的笑,道:“朝事繁忙,你們還需抽出時間來講學,倒是辛苦你們了。”

解縉走出一步,恭維道:“是皇上聰敏通達,有驚世之智,才有今日思政學府之偉力。”

面對誇讚,任誰都會愉悅。

朱允炆原本低沉的情緒一掃而空,道:“朕思白蓮教問題,病症在於民智為啟,文教不興。欲將思政學府教育之綱領、內容,編纂成冊,分發縣學、府學與國子監,作為與儒學、數學並列的第三門大課業,你們意下如何?”

解縉、鬱新等人頓時一愣,面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準備,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思政學府最初的設定,只是面向官員,比如已經進入官場的,包括六部要員,比如剛剛進入官場的,新科進士、翰林編修等。

而國子監、府學與縣學,說到底除了國子監中的“舉監”外,其他人距離“官”還有多少場考試呢,這有必要給他們上思政教育課嗎?

即便是皇上想要將思政教育納入課業,也不需要放在儒學、數學這種最重要位置吧?

解縉皺眉,委婉地勸道:“皇上,府、州、縣學課業中,加入雜學已讓其承壓,各地亟需訓導,且若再加課業,會不會引讀書種子不滿?”

鬱新眯著眼看向解縉,此人往日裡都是順著皇上,今日怎麼竟反著來了?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