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四海收起了古今令牌與書信,看向朱棣的目光深邃且帶著警惕。

顧三審搜尋柳成貴的屍體,發現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肅然道:「此人有刺殺大帥之陰謀,為萬無一失,安全域性將與親衛一起,負責大帥安全。」

朱棣臉色有些難看。

以前安全域性對自己的「照顧」還算是剋制,至少不會挨那麼近,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可被柳成貴這麼一折騰,安全域性便有了接近的藉口,而自己還不能反駁!

這就是自己不能造反的原因啊。

古今也好,棋手也好,都低估了新軍之策的力量,低估了朱允炆在軍中的威望。

回頭看吧。

朱桂他造反憑的是什麼?

一群帖木兒國的俘虜,他們的命運本就是暗無天日,毫無希望的挖礦勞作,被拉去當奴兵並不是什麼不可想象的事,反正他們在哪裡都一樣是幹活,死哪裡都沒區別。

朱允熥造反憑的是什麼?

是野心,是仇恨,是日積月累的死士培養,他的主力不在金陵,而是外調來的淮安衛。很可能在這些年裡,淮安衛都被滲透與掌控,並沒有貫徹新軍之策中的忠君思想。

可自己憑什麼?

徐輝祖是建文的死忠,平安也是,兩個副將軍都死心塌地跟著建文皇帝,譚淵、段雲、劉啟夏、周大志、袁嶽,這些猛將哪個不是建文皇帝的人?

還有鐵鉉,這是個忠心耿耿的文臣,建文皇帝不死,他恐怕不會考慮侍奉第二個

君主,此人有著監軍之權,自己可以下令造反,他也可以下令讓軍士弄死自己。

監軍,雖然不會干涉主將的作戰謀劃,戰爭佈局,卻管著軍隊忠誠,有著平亂之職。

退一萬步,不考慮這些武將文臣,就是連大頭兵,朱棣也深感無力。

這裡大部分軍士都是京軍,還是大勝的軍士,他們都在盼著回金陵,該受封的受封,該領賞的領賞,誰有心思會跟著自己去造反?

時代不同了。

擱在建文登基時,自己可以憑藉著三護衛造反,他們是自己的嫡系,而且家眷都在北平,沒什麼後顧之憂,現在讓大軍跟著造反,自己最好的下場就是被抓到囚車裡,在小木屋裡被人推著晃到金陵去。

棋手的謀劃,古今的算計是合理的,只是他們選錯了時間。

為了避嫌,朱棣生病了,將軍中大權交給了徐輝祖、平安、鐵鉉等人,自己則病倒在大帳之內,看那樣子,大軍不班師,朱棣連榻都懶得下了。

現如今徵北大軍也沒什麼大事需要處置,周圍並無敵人,不存在威脅,只需要看好俘虜,做好日常警備便無大事。

為了減輕後勤壓力,徐輝祖、鐵鉉等人決定,先將俘虜分批次送往關內,這些俘虜都是強壯的韃靼軍士,是上好的勞力。

十一月,金陵迎來一場大雪。

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