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省有茹瑺這個老兵部尚書,有平陽伯瞿能,雖說面對馬哈木這匹頭狼有些困難,但守住主要城池應該還沒問題,唯一令人擔憂的便是馬哈木會帶兵深入天山牧場,一路奔至伊犁附近去。

那樣一來,馬哈木很可能會拿走大明眾多戰馬,不過那樣一來,馬哈木也將徹底沒了後路,他將被困死在西疆。

這是一種極度冒險的行為,朱允炆不清楚馬哈木有沒有這個膽量。

西疆地廣人稀,衛所分散,兵力不好集中,過於依靠城防,這都會給馬哈木的突進帶來便利。只不過,地實在是太廣了,廣到南北幾千裡,跑來跑去,戰略目的不一定實現,還可能先將軍隊累垮。

現在的西疆,只能以防為主。

朱允炆將目光投向大同之外的草原,如今最令人不安的,還是朱棣能不能找到韃靼主力,並與之決戰。

鳳陽,破宅。

一個清瘦道人鏟著土,培出一個墳丘,然後坐了下來,點了一堆紙錢,看著墳丘,低聲喃語:「朱

坐照,你竟然失敗了,呵呵,想不到,想不到那朱允炆竟用假死,寧願讓金陵人心惶惶,寧願冒著前線軍士崩潰的風險,也要釣你上鉤!」.z.

「朱允熥終究還是不夠狠厲與果決,若他狠辣一些,除掉太后與朱文奎……結束了,二十一年的盤算與陰謀,兩代人的恩怨,終究以失敗告終。已是秋風起,黃葉脫枯枝,我也該離開這裡,完成你最後的佈置了。給你一杯酒,黃泉路上莫晃悠,一路走好……」

道劫起身,摘下後背上的劍,插在了墳頭,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塊黑色的令牌,審視著「黑」字令,翻過來,眯著眼說:「天下堪稱棋手者,不多,能接這棋手令牌的,更少。不過,我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拂塵動,道劫出了門,踏上船,遠蕩而去。

淮安官道之上,商隊之中,一個毫不起眼的農夫坐在樹下,抓著蓑笠搖著風,回頭看向金陵方向:「秋風肅殺百花,可冬日酷寒裡,依舊有花盛開。秋天,死不了所有花。棋手,你說對不對?呵呵,好一齣戲,好一齣戲啊……」

「別休息了,都起來,這一次是給燕王大軍送糧,不能遲了,延誤了日子,誰都別想活。」

軍士喊著,鞭子舞空,發出巨大的聲響。

山東東昌外,一處小村落。

夜色裡,一個蒼老的和尚看著圍坐過來的百姓講道:「你們為何窮困潦倒,是因為不信彌勒。唯有信奉彌勒,才有可能翻身富裕。你們之中為何有人病患而死,是因為不信彌勒,信彌勒,心誠則不病……」

待人散去,老和尚看向夜空,苦澀地搖了搖頭:「人現在不好騙了,也只有這山溝溝窮困之地方有白蓮生處。棋手,我們輸了,白蓮將死,彌勒將再不會降世,你又何必再去安排後事,找尋第二代棋手,第三代古今……」

「無用,無用啊,皆是虛幻泡影,如雷之聲,滾滾即消,如電之閃爍,亮過即滅。罷了,我將西行而去,重行玄奘之路。彌勒拯救不了我,那就問問釋迦牟尼去吧。」

老和尚走了,百姓奇怪了幾日,便再無人理會。

茫茫草原之上,秋風吹動,青黃相接的草原變得尤是動人,起伏的曲線之下,沒有牛羊,唯有旌旗飄動,日月旗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