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關外,沙井。

戰馬嘶鳴,磨刀霍霍。

段雲揮舞著陌刀,一聲沉喝,刀鋒斬落,稻草人瞬間一分為二。

劉啟夏腰間掛了五個水囊,走起路來,水囊搖搖晃晃。

段雲收刀,看著走路不自然的劉啟夏,皺眉道:「你這是作甚?」

劉啟夏拍了拍水囊,笑道:「還能作甚,自然是準備跨越瀚海。孃的,本雅失裡、阿魯臺像是受驚的兔子,聽到訊息就跑個沒影。偵察兵與斥候深入瀚海查探,可以確定,他們向北跑了。」

段雲哼了一聲:「阿魯臺、本雅失裡是想佔便宜的,不是來送死的。我們兵勢威武,又是燕王朱棣為統帥,帶了六十萬大軍,就是傻子,也知道逃跑了。我們的動作,著實是慢了一些。」

「六十萬?」

劉啟夏白了一眼段雲,這種對外施壓,吹捧出來的數量就不需要對自己人說了吧,明明只有二十萬。

不過,燕王的動作確實慢了,從出關到大同,原本是可以急行軍挺近,可偏偏在行軍途中放緩了速度,還停留了一日,導致韃靼主力可以從容撤退。

「不好了,不好了。」

千戶趙申名匆匆跑了過來,面色慘白。

段雲、劉啟夏看去,同時問:「何事?」

趙申名吞嚥了下口水,嘴角哆嗦了兩下,有些顫抖地說:「剛剛有訊息傳來,說,說——」

「說什麼?!」

「說代王造反,殺入皇宮,現已伏誅,然皇上為代王餘黨所害,生死不明,就連太子也失蹤不見。」

「什麼?」

段雲、劉啟夏渾身發冷,推開趙申名便跑向軍中大帳。

大帳內。

朱棣端坐在桌案後,面色陰沉,手中捏著一份情報,深邃的目光中透著令人壓抑的殺機。

徐輝祖、平安、鐵鉉、楊溥、宣青書、譚淵等人彼此看著,無人說話。

薛祿闖入大帳,高聲喊道:「大帥,末將請令,將散播謠傳者正法!建文皇帝絕不會有事,代王宵小之輩,豈能傷害得了皇上?如此散播傳聞,擾亂軍心者,居心叵測,當斬!」

「你要殺我嗎?」

呂毅站了出來,容貌悲慼。

薛祿吃驚地看向呂毅,咬牙切齒:「這謠傳是你帶來的?」

呂毅是大明後勤局最高長官,此番來到這裡,自然是為了後勤之事。韃靼跑路了,眼前阻擋大明軍隊前進的不是韃靼,而是千里乃至千八百里瀚海!

想要過瀚海,沒有後勤局的全力支援,想都別想。

呂毅陰沉著臉,看向薛祿,見段雲、劉啟夏也進來,沉聲道:「金陵來的訊息,斷是錯不了。皇帝中毒昏迷不醒,太子失蹤生死不知,這是事實!」

鐵鉉看向呂毅,沉聲道:「這種事為何會傳入軍中,難道不應該保密嗎?如此動亂人心,呂毅,你難逃干係!」

呂毅哀嘆一聲:「這事不是我散播的,但確實是我的人帶來的,如此驚世的訊息,想隱瞞也隱瞞不住,用不了多久,大同那裡也會傳來訊息,封鎖不住的,關內各地都在議論紛紛,民間都在為皇帝與太子祈福,你們告訴我,誰能擋得住悠悠眾口?」.

「若是今日不言,若是在我們進入瀚海之後,後勤帶來如此訊息,人心不穩之下,我們用什麼意志支撐下去?眼下唯有應對過這場風波,方可繼續前行!只有這樣,軍心才能穩住!」

宣青書站了出來:「呂侍郎所言並非沒有道理,若關內訊息早已傳開,這種訊息斷然無法封鎖,早點傳開,好過進入瀚海之後傳開。軍心需要穩定,我們需要認真對待。」

鐵鉉憂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