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稻有些詫異,旋即問:「廣東廣州,福建泉州,那裡也有戰事不成?」

呂庫丞微微搖了搖頭,正色道:「非是那裡有戰事,而是那裡需要大量糧食。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知朝廷正在加快營造沿海港口的糧倉,規格都不下百萬石。當然,可能是南

洋出了點麻煩,水師需要後勤。」

貝稻追問幾句,呂庫丞也不甚清楚,便沒多問,指了指一旁的糧食:「呂庫丞,這些糧食是從江西收來的,全都是新糧,你們挨個檢查之後入庫。」

呂庫丞微微點頭,看向身後的皂隸,皂隸領會,紛紛拿起戳子去檢查糧食。

交情歸交情,熟悉歸熟悉,但該辦的公務還是一點都不能少。

待檢查完成,確定糧食質量與乾溼度合格後,呂庫丞這才安排皂隸找來夥計,將這一批糧食過秤,開具票據,將票據交給貝稻。

貝稻早已熟悉了這一套,只要手持這票據至戶部,戶部收到入庫確定票據之後,會將兩份票據對比,確定無誤之後,支給寶鈔,完成這一筆交易。

船離開碼頭,停在港處。

船家與夥計下了船,進入一處小院裡。

貝稻將情況完完整整告訴了費鴻,費鴻一臉疑惑:「眼下最需要糧食的地方,不應該是北平、大同、甘肅等地?朝廷為何南轅北轍,竟將廣州、泉州作為糧倉重地,儲備起糧食來?」

「這確實令人不解。」

貝稻臉上的肉抖動著困惑。

費鴻思慮一番,起身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建文皇帝的聰明才智,絕不會無的放矢。廣州、泉州,海外貿易繁榮,且又水師力量在其附近。這種佈置,很可能與水師有關。水師是一個極大變數,現在東南水師、東海水師主力都不在金陵,是絕好機會,一旦他們返回,長江一線,將沒有任何人能是其對手!」

貝稻重重點頭:「最令人擔憂的是,水師中一干主力,全都是建文皇帝的死忠,若建文皇帝出了事,他們未必會低頭,一旦亂起來,古今未必能控制得住局勢。」

費鴻嘆了一口氣:「所以,事關水師的事,必須通報上去。」

貝稻看向費鴻,目光中滿‎​​‎​‏‎‏​‎‏​‏‏‏是擔憂:「如今金陵城內暗湧不斷,安全域性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暗中加派了力量。據情報,有人看到了鳳陽林昭雪已在金陵,而這些情報,是我們意外探查得知,內部可沒人傳出訊息!何況,古今已經下了死命令,若沒有十萬火急之事,絕不允許我們主動聯絡。」

費鴻無奈地坐了下來,端起茶碗,還沒喝一口又放了下去:「那就在燒了糧倉之後,再一起奏報吧。這一批糧食送到倉庫之內,用不了幾日,應該會燃出大火吧?一旦金川門外的糧倉被焚,那金陵城內必是大亂!」

貝稻自信地說:「放心吧,我們動的手腳,沒有人會發現。七日,七日之內,必起大火。」

費鴻嘴角透著一抹殘忍的笑。

金川門外糧倉,可是金陵糧價的壓艙石,是整個金陵最大的糧倉,在平抑糧價上發揮著重要作用,可若是這一座大糧倉沒了,上百萬石,乃至二百萬石糧食全都燒沒了,那金陵的糧價便會陡然增高!

百姓拿著錢都買不到糧,到時候局面大亂,朝廷威嚴掃地,朱允炆失去民心。而在最關鍵的時刻,古今將出來穩定局面,贏得民心,控制金陵!

糧食,是一把武器。

要怪,就怪朱允炆吧,他太過自負,竟然將如此多的糧食,全都放在一個大型倉庫裡!百姓都知道,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裡,而他卻不明白這個道理。

糧食被倒入糧倉,一些貌似稻穀顆粒的東西,被埋在稻穀之內,重壓之下,顆粒裂開,一點不知名的液體緩緩流出,有些則是白色的顆粒……